耶律璟笑着行礼,道:“大禹地大物博,英才辈出,虽然小臣等是化外之人,却也听说过许多英雄人物的鼎鼎大名。我漠北是崇尚英雄的民族,若知道哪里有英雄,绝不可能交臂失之。”
昭帝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
今日为了接待耶律璟,他召集了文武群臣,除了卧病在床的萧凤良和被迫养病的萧凤梧,几乎所有有资格上朝的人都来了,可是耶律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就没往武将那边看过一眼,分明他心目中的大英雄根本就没在殿上!
可是大禹的耆宿名将除了镇守边关的,都在座,除了新近崛起的萧凤梧和淳于野,以及他们两个提拔上来的年轻将领。
在座的老将们何尝不是心中苦涩,都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可是名将又何尝不是同美人一样?一旦皓首便不值钱了,不但得不到皇帝重用,连外来人也瞧不起……因为他们已经不能再用自己的武力得到昔日的荣光了。
昭帝的脸色只有瞬间的阴暗,立刻恢复如常,笑着往西边一指:“贵使请看,这便是我朝中的名将,你看,这一位是曾经在风陵关一人守关半个月的陶老将军……”
陶老将军须发皆白,虽然精神奕奕,但是背脊已经挺不直了。
耶律璟的目光漫不经心看过去,道:“如果小臣没记错的话,风陵关之战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此言一出,昭帝面上飞快掠过一丝恼意,但随之恢复如常,点头笑道:“不错,至今此役仍被视为征战史上最为经典的一次战役。”
“的确如此,”耶律璟抱拳,“向老将军致敬!”他口中这般说着,可是神态语气却没有半分敬意。
陶老将军一张老脸气得通红,偏生发作不得。若是倒退二十年,他非要好好教训这个无知小子一番,可是如今……唉,人老了!腿脚也不灵便了,早年在战场上落下的伤,已经成了纠缠余生的疾病,只要遇到阴雨天便会浑身酸痛。唉,当真是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昭帝暗暗磨牙,又伸手一指紧挨着陶老将军的一位老将,“这位是陈老将军,昔年瓦口关一站,生生逼退了宋国十万大军。”
“不错不错,”耶律璟轻轻鼓掌,“这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小臣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儿呢!”
陈老将军扬名之时已经三十余岁,到如今已经是花甲老人,如何还能有当初的勇猛?
他托了托颏下尺余长的花白胡须,一声长叹,若是当年战死沙场,至今美名流传,可是虽然如今苟活人世,却成了老朽无能之人,连来自番邦小国的人都看不起……
“呔!”一位老将挺身而出,怒目而视,“无知小儿!休得猖狂!我等皆有年少勇武之时,如今虽然已经垂垂老矣,回想当年叱咤风云之时,亦会血脉贲张心情澎湃。试问贵使,除了血脉传承给你的尊贵身份,你可有什么值得你骄傲的?如今你虽托赖祖宗余荫风光一时,等到像我等这般年迈之时,回想起来,可能有一件令你骄傲到死的事迹?”
老将虽然头发花白,腰背也不能完全挺直,却声若洪钟,眼神锐利,这般笔直的看过来,竟让耶律璟不敢对视。
“好!”昭帝不禁抚掌大笑,“英国公豪迈之情不减当年啊!”
耶律璟也不禁肃然起敬:“难道您便是那一门三男四寡妇……啊,不对不对,小王失敬了,原来您就是英国公,失敬失敬!”
英国公武家以武传家,当年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英国公本来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结果三个儿子一个女婿全都战死沙场,再次出征便是英国公领着三个儿媳妇和一个女儿一同披甲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