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只是略略抬起头,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眸分外清亮,仿佛一条小溪,能透过溪水看到底下的鹅卵石。
萧凤梧忍不住微微一笑,摸了摸下巴:“我想,我们已经这么熟了,而且,是合作伙伴,顾小姐对我不必这样见外吧?”
顾倾城也报之一笑:“不,我对六爷是敬。”
是敬而远之吧?
萧凤梧没有点破,轻轻颔首,“冒昧提醒顾小姐一句,在你没有十足把握做好一件事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别人察觉到你的意图。”
顾倾城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眼睛,郑重点头:“是,我记住了,多谢六爷。”
萧凤梧轻轻勾起唇角,转身大步而去。
顾倾城静静站了片刻,才转身回去。
一进门便看到莲叶趴在台阶前干呕,峨眉不停地给她拍背,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这是怎么了?”顾倾城走过去,停住了脚步。
莲叶好容易不吐了,支起身子,接过峨眉手里的水漱了漱口,这才抬起头来。
顾倾城大吃了一惊,莲叶眼睛红肿,眼里还有泪,面上也有泪痕,整张脸都有些轻微的浮肿,“这,你这是怎么了?”
峨眉代为答道:“奴婢进去送茶点,便看见莲叶姐姐倒在地上,脸都白了,还喘不上气来,便把她架出来,她一出来就开始吐……”
莲叶满脸惭色:“奴婢弄脏了院子,奴婢这就打扫干净。”
顾倾城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定是那香扰乱了莲叶的心神。
“你是不是仔细分辨香料来的?”
莲叶更加羞愧:“是,奴婢浅薄……”
“这不怪你,”顾倾城缓步上了台阶,“是我不该在这时候点这种香,不,或许本来都不应该制。”
莲叶一脸茫然,转头望着峨眉:“小姐说什么?”
峨眉皱了皱眉:“莲叶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这脑子除了武功,什么都记不住。”
莲叶摆了摆手:“算了,问你本来就是白问。你去里面服侍小姐,我把这里清理了。”
峨眉嗤的一笑:“算了吧,我笨手笨脚的,还是你去服侍小姐吧,这等粗活,怎么能让莲叶姐姐干呢!”
莲叶都已经腿软了,根本都什么也做不了,只得苦笑道:“好妹妹,偏劳你了。”
自己扶着墙去针线房,把纫针叫了来:“你迟些做针线,先去服侍小姐。”
纫针素来不是多话的人,只简单问了两句:“你没事吧?不舒服就回去躺一躺,这里还有我们呢!”
其实黄芪、纫针、莲叶三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不过黄芪偶尔有些口角锋利,又精通医术;纫针心细,擅长女红;莲叶精明,粗通文墨,算账是一把好手:因此是各有所长。
纫针赶去服侍顾倾城的时候,顾倾城已经亲自倒掉了香炉里的香灰,把七弦琴装进了琴囊里。
抬头看见纫针端着热茶走了进来,便问道:“黄芪可有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