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病的奄奄一息的人,可以在恢复了几日,就活蹦乱跳的咱谈判桌上搅弄风雨了吗?
这人的身体恢复的也太快了。
在宦海沉浮多年的秦从龙在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立刻就悟到朱振是在装病,引出妖邪案,挑拨姑苏官员关系,百姓于流民的关系,同时很好的保护自己。
秦从龙厌恶了阻止了大夫们的絮叨,让他们回家,然后就去了潘府。
亓荣等待许久了,见终于有人来办理此案,心里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她虽然是张士诚派到潘元绍身边监视他的人,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夫君,他一直负责照顾痴痴傻傻的潘元绍。
外面盛传潘元绍已经死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此时他的状态比死了还恐怖。
整日里流着哈喇子,眼睛没有任何神采,整日坐在台阶上傻笑。
秦从龙检查了一番潘元绍的身体,随意的坐在石凳上,对一旁照料的亓荣道:“他是怎么疯的?”
亓荣回忆道:“那夜喝了一碗莲子羹便睡下了,第二日谁曾想到竟然疯了。”
说话的功夫,潘元绍忽然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恐惧的抱着秦从龙,“快救救我,他是女鬼!女鬼!他是女水鬼!他要杀我!”
“水鬼?”秦从龙推开潘元绍,疑惑的看向亓荣。
亓荣解释道:“我家相公疯掉的当夜,有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吊死在我家门前。外面疯传是那日我相公手刃的那个妖人的浑家。”
“原来是这样!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秦从龙皱着眉头。亓荣却道:“我相公吃的那碗莲子羹,妾身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妾身相公的书房,也检查过了,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是人确实疯了!您说是不是真的有鬼来索命啊
!”
秦从龙抚摸着胡须苦笑道:“这个世界就算有鬼,他们跟我们也不在一个世界,能够害人的,只有人。”
“那是谁在害他?他在姑苏也没做什么恶事?若是只因为权力,也不至于下如此的重手。”
“是应天的使者,他们希望姑苏乱起来。他们好谋取利益。”
“应天?”亓荣是个聪明女人,也是一点就透,朱振做的局本来就简单高效,但是并不高深,明眼人只要回过味来,就能体味出来。
“那您还不命人将他们拿下?”
“没有证据怎么拿?”
“那您就不怕他继续用妖邪之术还更多的人!”
“现在用妖邪之术害人的都是姑苏的官员和百姓啊,跟人家应天的使者没有一文钱关系。”“这应天使者,好深的心机。只是苦了我相公,他为了解决妖邪之事,那夜忙到了深夜,连口饭都吃不下。还请大人捉拿应天的贼子,替我夫君伸冤。”听了秦从龙的解释
,亓荣感慨应天厉害的同时,心里也为自己的夫君感觉难过。
一旁的潘元绍并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在替自己想尽办法报仇,只是坐在台阶之上时而哭泣,时而傻笑。“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就怕他还有后手啊!如此简单的局却将整个姑苏卷进来,而且布局环环相扣让人看不出任何漏洞,其人布局的巧妙,如何没有后手啊!此时抓应天的
使者,恰恰会打草惊蛇。”
“他们还有后手?他们在姑苏又没有多少人,除了搞搞阴谋诡计,还能做什么?”亓荣急忙问道。
秦从龙摇头道:“不知,不过, 姑娘因何以为只有人多才能成事?”
话到嘴边,秦从龙忽然意识到什么,说道:“不对,他身边应该有人帮他!”
“子泽,速速去白鹤观捉拿子阳子,切莫声张!”
“爹,要不要去调查下上书妖邪之事的官员,他们很可能收了朱振的贿赂。”秦子泽说道。“不可!他们很多人都是因为权利斗争,诬陷别人使用妖邪之术,未必跟朱振有任何联系。我如果此时调查他们,反而会将他们逼入绝地,让他们不得不咬死妖邪之事。要
想破局,还要从白鹤观入手。”
姑苏的动向,很快经蒋瓛之手传递到朱振手中。
朱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蔡和凡,你个禽兽走了走还敢坑小爷一把,你等着。”
事已至此,朱振也不敢犹豫,有人该走一步了。
先是唤来了朱文正,暗中嘱咐了一般,让他纠集些人马,准备出手。
自己则是该去见见子阳子了。
子阳子那日之后,整个人便迅速消瘦下去,他认为自己枉杀了性命,哪怕那个人是自愿的。
他整日在道观里酗酒,希望把自己活活喝死,但是一身功夫的他,却无论如何也死不掉。
秦子泽还没出门,朱振就得到了信儿,朱振并没有将此事交给姚天禧。
这件事情毕竟因为自己而起,就该由自己终结。
朱振亲自换了身儒衫,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风流儒雅一些,骑着匹马戴着礼物去见子阳子,他是去感谢老仙长的。
只是朱振一出门,就换了身衣裳,就抄小路前进,而自己的家丁则穿上自己的铠甲,大摇大摆的朝着白鹤观而去。
如今的白鹤观缺少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落寞了许多。朱振赶紧快走了两步,不想耽搁任何时间。
子阳子一个人站在道观门口,他仿佛意识到今日要有人见自己一样,昔日健康光泽的皮肤如今已经焦黄,泛着一股死气。
子阳子见朱振来了,给了他一个古怪的笑容,“你小子还知道知恩图报啊,礼物带回去行善事吧,老夫活不了几天了,用不着这些东西。”
朱振表现的很诧异,“为何?”
“秦从龙,北元的江南道巡察御史,当初搅得江南腥风血雨的人物,他能看不出这个局,老道不信。”
“那您也不用死啊!不过是个搅局之人而已,我又不是没有应对之策。”
老道笑道:“你还想死多少无辜的人?老夫宁可死,也不愿意受你这个魔鬼的摆布。”
“您其实可以早些离去的,那些孩子还在等你。”“修道之人,道心都没有了,有什么面目去见那些孩子?让他们学我一样,不顾别人的死活吗?尘归尘,土归土,我这般恶毒的修道之人,也该走了。”老道的脸上看不出
任何生的欲望,像是摇摇欲坠的夕阳,看不住丝毫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小子,赶紧走吧。秦从龙马上就会找到这里,你要是还有点儿人情味,就善待我那些孩子。”
朱振感觉心里有愧,叹息一声说道:“我是有法子的。”“心死了,人还能苟活到几时?滚吧!”老道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