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才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被舞台中的阉伶所吸引,但是在表演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刻,那些视线开始集中到了芙兰身上,好像开始在谈论她到底是谁一样。
那些或仰慕、或嫉妒。甚至还有些夹杂着恶意的视线,让芙兰颇感有些难以适从,但是仍然不得不装作毫无所感。专心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难得爷爷陪自己出来玩,他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的,怎么能扫他的兴呢?
不过,真不知道夏洛特是怎么会对这种事情那么乐此不疲的?真是个脑袋空空只懂虚荣的家伙啊。为了发泄心里淤积的这种不适感,芙兰在心里不停地嘲讽夏洛特以便转移开注意力。
“看吧?小姐,现在人人都在看着你呢。”她的爷爷没有发现此刻她心中的真正感情。他兴致勃勃地在芙兰耳边说,“我敢保证他们一定在打听你是谁。还有不少人一定在想该怎么接近你……就像我们当年那样。”
“爷爷,您这话说得。简直是把我当成是一个被精心摆上了货架的玩偶似的,”芙兰的脸稍微红了红,“难道我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吗?”
“当然了,这有什么不值得开心的吗?”老侯爵的表情十分轻松,“要是我的孙女儿无人问津,我才会觉得伤心呢。”
“您就那么想要让我嫁出去吗?”芙兰忍不住微微蹙眉,“爷爷,我说了,这种事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呆在您的身边。”
“傻孩子,难道嫁了人就不能够呆在我身边了吗?难道你觉得我和你哥哥会把你抛弃吗?那怎么可能。”老侯爵忍不住失笑了,“再说了,爷爷也不是逼着你马上要嫁人,只是想让你多认识一些人,为未来多几个选择而已,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吗?既然你看不上菲利普那小子,那就多在社交界见见人吧,总有你觉得合适的……”
“可是我就是觉得没人合适,也不会有。”芙兰的两颊微微鼓了起来,眉宇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些少女的稚气,以至于没人能够发现她这句话深处所潜藏的那个意思。
——除了那个人以外,再也没有了。
“这话可难说,到时候没准儿你自己还比我要更加积极呢。”老侯爵耸了耸肩,显然对孙女的反抗不以为意,“总之,不要怪爷爷管太多啊,孙儿。你的奶奶死得早,我们才刚回法国没多久她就过世了——她那样一个大小姐,千辛万苦从暴乱中的法国逃了出来,跟着家人颠沛流离躲到德意志去,然后又跟我过了那么多年的清苦生活,这中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在她死前我可在床头发过誓,绝不再婚,也绝不会让我们的儿孙再吃我们当年吃得那些苦,一定要让你们过上人人艳羡的生活……现在好不容易我们家又重新得势了,我可得好好给你做些安排啊……”
芙兰静静地听着爷爷的絮叨,虽然爷爷这个事情也早已经说了好多次,但是芙兰对他的老生常谈却也一点都不觉得厌烦,因为其中蕴含的真情让她无法反感起来。
就算是为了爷爷,我也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爷爷,我知道啦,我会好好跟人交流的。”芙兰朝老侯爵点了点头,她的脸上露出了那种夹杂着纯真与娇媚交织的笑容,足以打动任何一个人。
“哈哈,这样就好!”老侯爵显然十分高兴,“那我先出去一下,找几个朋友叙叙旧,你先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看看歌剧吧。”
然后他挤了挤眼睛,“如果有客人来访的话,一定要好好招待啊!”
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包厢,好像是要给孙女儿创造和朋友交往的空间一样。
芙兰看着爷爷离去的背影,在包厢的门重新被关上了之后,她突然感觉心头一紧。
如果真的有人来访,我该怎么应付呢?她的思绪有些凌乱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既没有受过多少这方面的教育,心里也没有做过多少这方面的准备。
虽然可能有些骄傲自大的嫌疑,但是芙兰认为客观来看自己也许很有被人追求的可能性。
不提容貌方面的东西,她的姓氏是德-特雷维尔,虽然这个年代姓氏不再那么值钱,但是终归仍旧是名门。
而且,她有一个担任过重要军职,并且在传闻中即将获得元帅头衔的爷爷;还有一个同样手握重权、同时还是总统重要心腹的哥哥,是的,哥哥……
这样来看的话,就算有些人有意要接近自己,追求自己也不是不能够想象吧?
可是……还是难以接受啊。
思酌了片刻之后,芙兰决定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的话,她就要用自己从旁人那里学到的方法,用客气温和但是绝不让人误解的方式拒绝掉对方——社交界当中的女子们,是从来不缺乏这方面的词汇的。
正在芙兰刚刚从这种纷乱如麻的思绪当中摆脱出来的时候,门突然轻轻地被敲响了。
这么快吗?
芙兰心里一惊。
片刻之后她重新镇定了下来,然后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扇子——那是从小到大哥哥送给自己的最贵重的礼物。
温润的扇骨好像传过来了一阵能量,让她不自觉地有了一种难言的勇气。
“进来。”她低声说。
然而,片刻之后,芙兰原本的戒备不翼而飞。
面前的妇人未施粉黛,正用优雅的笑容注视着自己。
“殿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