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勇啊,我感叹咱们洪门就像这年复一年的光景,越来越叫人看不到往日辉煌,日薄西山啊……”谷岳老人摇摇头,蹒跚着走向舵口。
“坐堂五爷到……”一位专司通报的门倌扯起嗓子,朝天大喊了一声。
谷岳,这位年过七旬的长者,曾经是洪门上一代总坛中的坐堂执事,主管财务、粮饷,权力极大,辈分也能排到行四之列。
像他这样的大佬已极少过问门中事务,早已退居二线了,今日能屈尊前来,是看在杜振梁三顾茅庐的面子上。
“大管堂韩先生到……”又一声拎着嗓子的呐喊,让走在庭院中的坐堂五爷谷岳也稍稍一顿,韩道昌也来了?
这开香堂在各地分舵隔三差五便有一回,能请得动韩道昌出马,确实有点意思。要知道,韩道昌是总坛中的当权派,平素极少参与这等事务。究竟会是什么人升香堂,这个疑问让谷老爷子心中暗生好奇。
不仅如此,此刻在大堂内,已有数十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就座,他们的身份,无一不叫后辈门人肃然起敬,其中大多数人在洪门中的地位都超出了舵主杜振梁!
杜振梁站在大堂门口,脸
上堆起的笑容已然让脸部肌肉僵硬,内心深处更是诚惶诚恐,七上八下。
他根本没通知过这些人,邀请名单中资格最老的只有谷岳一人,那还是他几次亲自登门才得一见的前辈,而此刻,屋里面坐着的,无一不是份量极重的大腕,甚至有几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名字,若不是自曝身份,杜振梁压根不认识他们。
“老弟,我怎么觉得今日这势头不对劲啊……”听到门外韩道昌的通报,杜振梁越发感到不安了。
一袭青衫的诸葛南也纳闷了,分舵开香堂,至于引来这么多大人物吗?他们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诸葛南琢磨了一下,压低嗓音说道:“舵主,我看这是好事,有人自愿来捧场,况且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不好。咱们舵口的名声定会因此打响,叫其他各家刮目相看。”
“说的也是……可我这心里总是犯嘀咕啊……”杜振梁正和军师说着话,庭院中传来了一声没好气的冷哼!
“杜振梁还不快点出来迎接?”摆着左袖,右手握着两枚钢球大摇大摆走来的胖子,正是大管堂韩道昌!
这谱摆得可真大啊!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实权派,遇上他,巴结还来不及呢。杜振梁赶紧摆出诚恳的笑容,和诸葛南一道,抱拳迎上去。
“大管堂驾临,有失远迎!杜某深感惶恐!”
韩道昌斜眼冷哼一声:“我看你不是深感惶恐,是仗着朝中有人,目空一切了吧?”
杜振梁脸色霎时僵住,朝中有人?这从何谈起?
“大管堂一定是误会了,杜某岂敢……”愣了愣,杜振梁忙弯腰鞠躬作揖,陪着笑,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不敢?你不敢我何须从檀香山赶到这里来?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不小……”韩道昌翻着蛤蟆眼,甩袖与两人擦肩而过。
杜振梁、诸葛南相视纳闷,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大爷?
“台北宋小姐、谢公子到——”又一声长长的腔调在前院门口响起,这回让没走多远的韩道昌也愣了一下。
“宋小姐?谢公子?”杜振梁喃喃念着这两人的名号,脸色攸然变得十分惊喜不安,“难道是……”
诸葛南脸色微变,失声叫道:“没错,一定是他们!”
“快,立刻前去迎接!”杜振梁拽着诸葛南,迅速奔向前院!全然不顾身后韩道昌急剧转黑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