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天来这边采购开始,她便发现有狗仔跟着,也听到一些知晓她和莫司爵事情的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那些指指点点,内容自然不好听。
有些事情,彼此心中都知道,可是既然彼此有了默契不提,便都未提及。
沐欢不是不知道沐文博知晓柏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也知晓他明白她为什么会来美国,但有些事情揭开是伤疤,她不愿意提,是不想弟弟因此而内疚。
从最初她要送他来美国的时候他的心底便一直有着歉疚,觉得家里的重担不是他这个男人承担起来,反而是她承担着。
沐欢和沐文博从超市离开,坐电梯到停车场,把东西都放进了后车座,然后和沐欢两个上了车,车开离停车场,往弟弟在这里的住处开去。
车刚开离,从不同的角落里走出三名狗仔,一路跟拍着沐欢。
站在原地,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取的沐欢单人的角度,还有一些避开了沐文博的脸,只有身体出现在镜头里。
还有一些亲密的动作,挽手,或是靠肩,还有两人打闹时的情形。
越看越是满意,角度拍的都是极好。
很满意自己跟拍的,收好相机放回包里准备往自己车停的方向走,刚转身,就被挡住了去路。
从超市开车离开,两人找了间中式川菜餐厅吃了午餐,开车回家。
车开了将近四十分钟到了沐文博在洛杉矶的住处,停好车,两人下车,沐文博提着购物袋和沐欢并肩进了屋。
进了屋后,沐欢打开购物袋把自己买来的对联拿出来先放在一边,把一些装饰品从购物袋里拿出来,和这三天陆陆续续从唐人街买来的Chun节所需的装饰品摆放在一起……
“沐文博,起来,干活了。”
沐欢赤脚踩在地上,从进门后,鞋脱了就没穿。在把东西一一拿出来发现沐文博躺在沙发上不动弹,回脚在他小腿上踢了踢……
“累死了,我躺着休息会。”
“刚在超市谁说自己已经是男人来着?我都没喊累,现在倒是喊累了,嗯?”
沐欢把垂在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对沙发上的沐文博挑了挑眉。
沐文博:“……”
从小到大,在沐欢身上,他就没占过赢。
沐欢指挥,沐文博动手。
“高点……太高了,低点,再低点……嗯,太低了,再稍微高点。”
沐欢站在椅子下,看着沐文博正在挂着装饰品,与另一边的对称,嘴里念着指挥着。
“好,就是那里,完美。”
沐欢看着左右挂上的装饰,满意的拍了拍手。转身又去拿另外的,让沐文博换个位置,继续这样指挥着。
两人布置了两个小时,客厅焕然一新,充满着喜庆。
沐欢站在客厅环顾一圈,很是满意。
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吃了点水果,两人走到客厅的桌边,上面摆着笔墨,空的对联放在桌边。
沐欢和沐文博一人写卧室,一人写大门。
同样的姿势,同样拿起放在一边的毛笔,蘸上墨。
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开始写着对联。
她记事很早,最初家里的对联是爷爷写。
在过了八岁后,家里的对联变成了爸爸写,每次爸爸写对联的时候,妈妈总是会站在一边给爸爸磨着墨……
她和文博差两岁,打小就开始学习写毛笔字。
十岁开始,家里的对联就是她和文博两人写。
最初的时候,两人毛笔字写的并不好,但爷爷总是让人贴在铁门上。
她的个性并不适合写毛笔字,爸爸说她的心静不下来,可爷爷却用这样的方式,眼见着一年又一年,十三岁那一年,她的毛笔字贴在铁门上,已获得许多人的褒奖,都夸她天份极高,字写的好。
十四岁那一年,铁门上的一对,她和弟弟一人写一半,区别极大。
十五岁那一年,弟弟的字便大有进步。
此时,两人在同样一张长桌上,隔着一点距离一起写着对联。
虽然父母已不在,爷爷躺在医院,但两人却并没有表露出伤感。
都知道,父母最希望的便是他们活的开心。
因此,今年的新年,虽然不能在熟悉的城市,不能一家人完完整整的团聚,他们姐弟却依然会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个年。
对联写好,两人贴着对联,每个门上都贴上。边贴,边夸奖着自己写的如何的好。听到对方夸她/他写的好,另一方便会立刻反驳。
“外卖来了,去拿外卖。”
两人都不会做饭,前天的时候,沐欢曾经想试一次,为了新年自己下厨,可是最终结果是差点把厨房给点燃了。
沐欢从小到大事事都是做到最好,似乎已经习惯了。她也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搞不定的,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做到最好。
但是她的认知,在踢上了莫司爵这块铁板后,终于明白懂得。
人活在世上,并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总有自己努力想做而做不到的,就像她很努力也很笃定的认为,自己就算不得已卖给莫司爵,她也能守好自己的心,不会爱上莫司爵。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演一出戏。他厌倦,戏落幕,她可以全身而退。
可莫司爵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教会了她,她也会输,她也有无法做到的事情……
沐文博开门让送外卖的进来,餐桌上摆满了丰富的晚餐。
摆了五个桌椅,还是按在柏城时坐的位置。摆上了父亲沐逸凡,母亲谢雅楠,还有爷爷的位置。
餐桌一一齐全,每个酒杯里都倒上酒。
“爷爷,爸,妈,新年快乐。”
沐欢和沐文博同时站起身举起红酒,双手捧着,对着空着的位置说着。
嘴角笑着,眼底却隐隐有了泪花。
静静的看了几秒空着的位置,沐欢深吸了口气,看着沐文博杯子微微倾斜向他说道:“文博,新年快乐。”
“姐,新年快乐。”
沐文博酒杯稍微低过沐欢,轻轻的碰着酒杯,眼眶还是红着,却是笑着。
两人的新年夜,虽然没有以往热闹,可沐欢和沐文博两人却依然把餐桌上的氛围炒的很热。
吃了一个多小时……
收拾好餐桌,沐欢看着沐文博主动的拿地拖过来把地拖干净。看着他有模有样的做着家务,沐欢鼻子有些发酸。
弟弟很小的时候是个鼻涕虫,胆子很小。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被人欺负,一直以为都是她护着的。
护着文博已经护习惯了,所以当家里变故,原本应该文博撑起沐家,可她却因为心疼这个唯一的弟弟,选择了自己独自挑起沐家的重担,送弟弟到美国,远离柏城,远离那些人的冷言冷语……
现在看着弟弟开始独立,沐欢很是欣慰。
“沐欢,愣着做什么?放烟花去!”
沐文博洗好地拖出来,就看着站在外面看着自己的沐欢,快步走过来,一手拉过她的手臂,往阳台走去。
阳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烟花……
在柏城,每年过年吃了年夜饭后,一家人都会在后花园,放烟花。
各式各样的烟花,灿烂的绽放在天空,美的惊人。
今年,没办法放烟花。沐文博便在唐人街买了许多手拿式的小烟花,各式各样的。
弯身拿过一种,递给沐欢。
自己也拿上,用打火机点燃。
阳台上,沐欢和沐文博像是孩子一样,手中拿着烟花,转着圈。
沐欢笑的很开心,烟花的美,还不敌她笑容的美。
阳台上,沐文博看着沐欢的笑容,在烟花里吸了吸鼻子。
最初沐欢并没发现,手中烟花燃尽,没接到沐文博递过来新的烟花时,回头看他时,正好看他在吸鼻涕。
沐文博用纸擦掉鼻涕,点燃烟花递给沐欢,然后说道:“沐欢,离我远一点,熏的我眼泪鼻涕直流。”
“我都没嫌弃你,你倒是嫌弃我了……让你嫌弃你姐!”
沐欢不仅没有退开,反而更靠近沐文博,两人再次闹了起来。
一直把阳台上的烟花都放了,时间已经快十二点。
阳台的树荫下,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靠在树干上,不知站了多久,
夜风徐徐,很是舒适。
单手抄在口袋里,两指间夹着烟蒂,在黑暗里吞云吐雾着,脚下,许多抽尽的烟蒂在地面上,目光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阳台上笑的肆意的女子。
她的笑容很灿烂,很明媚。
在烟花的绽放中,笑声从二楼传进耳中,那样甜。
心中的一点笃定,在看着她一刻都未敛去的笑容开始,又有一些摇摆不定。
从超市,经过的每一处,她的笑容都在眼底。
从超市离开,一直到此时,看着阳台上的她,依然是笑容灿烂。
本就不希望她的心情会因为那件事情而影响,他想她拥有这样明媚的笑容,可真正看着她这样明媚的笑容,未有一丝被影响的模样,和殷牧离说时言语间的笃定,现在……
开始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