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禅师抬眼一看,来者非是旁人,正是极乐真人李静虚。寻常时候,极乐真人均是以元婴之相游历世间,肉身安置于长春岩无忧洞内,小心贮藏,今次远道而来,却是非同一般,居然元神与肉身相合,虽是赤手空拳,一身金仙修为却展露无遗。
执掌两仪微尘阵的妙一真人见状,心中一紧,将太清神符持定,点首行礼道:“李前辈来得正好,五台派不顾道义,暴虐横行,先暗中挑唆,夺了醉师弟的性命,如今又将佛门大智、尊胜、天蒙几位神僧一并戕害,连元神都不及逃出,真是丧尽天良!还请前辈为我峨眉讨还公道!”
白眉和尚也上前,隐隐堵住极乐真人去处,稽首道:“李道友还请明鉴,五台派仗着截教真传,不体谅上天好生之德,无端犯下斑斑罪业,峨眉诸位道友发动两仪微尘阵,替天行道,方是修道人的本分!”
李静虚摇头叹息道:“千三杀劫之中,说什么杀戮,谈什么罪业?祸福无凭、唯人自招罢了。别的不论,今日你等兴师动众,围攻望海峰,本就是取死之道。莫忘记望海峰上、祖师殿中,有我上清圣人真身圣像供奉,你等这般不敬,便是死罪了!况且今次五台掌教真人代天封神,望海峰自然是天机眷顾、神灵保佑的圣地,你等多大的道行,敢在此撒野?
贫道揣测,你等必是仗着太清神符与佛祖舍利这两般圣物,以之抗衡五台派,却不知天意难违,便是圣人也不可违逆天道。今次看来。你等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大智等三位禅师殒命,不消说,自然七宝金幢所依仗的佛祖舍利未见奇功吧!
此行非是为了救援五台,而是贫道心中一丝妇人之仁,不希望眼睁睁看着长眉道兄所留道统灭绝。只盼着五台掌教真人,看在贫道一点薄面上,给峨眉留下几分香火吧!”
白眉等人听李静虚之言,狐疑不定,正暗自推演,忽听咔嚓一声巨响。妙一真人亲自执掌的两仪微尘阵漫天白雾浓云,原本有若一口巨钟,倒扣在望海峰上,忽地自中间破开一个豁口,激射出斗粗一道光华。冲天而起、直射斗牛。
极乐真人摇头叹息道:“你看这两仪微尘阵如何能困住封神台啊!?太清神符也是道门至宝,何苦毁于一旦,齐道友再不见机而退,悔之不及了!”话音虽是不大,用心全在提醒。
妙一真人齐漱溟心中骇然,但依旧心存侥幸,打算仗着太清神符最后一搏,将心一横。全力驱使神符加持两仪微尘阵。玄真子等人也是死命运功,将云雾依旧滚滚发动,雷火金光如暴雨倾盆而下。
那冲天而起的清色光柱毫不退却。内里冉冉而起一团耀目光团,沿着光柱飞出两仪微尘阵外,正是昊天宝鉴。这宝鉴看似不过一尺方圆,所放清光四下一照,两仪阵迷雾浓云如热汤沃雪,次第消散。
齐漱溟诸人见状将心一横。知道已是最后决战关头,退则再无幸免之理。发起全力,驱动太清神符。其余六处两仪微尘阵的十二扇旗门也一并发力,雷火金光腾空而起,声势越发威猛,绵绵不绝,生出无穷云雾,又将冲天光柱圈住,两下相持不下。
白眉和尚看这情势,心中略定,只要极乐真人不妄加干涉,峨眉众人合力未必拿不下小小的五台望海峰,想到此处,越发全神戒备,防备着极乐真人。
李真人看出他的心思,笑道:“老禅师还估摸着贫道会为五台出手不成?便是没有我助力,峨眉此番也是有败无胜了,且看机缘如何,贫道且尽一片苦心,多救几个峨眉的道友吧!”
白眉和尚哪里会信,正要辩驳几句,忽听九霄云外传来隆隆雷音,转首望去,望海峰冲天腾起的那根光柱,上接青冥,光华四射,自云端而下,落下一缕金光,宛若游龙,翩若惊鸿,围着光柱飞舞盘旋。
齐漱溟手中太清神符激荡不已,颤动难安,一时间把持不住,飞射脱手,往那道金光而去,两下相合,幻化出五彩光华。那光华裹住太清神符复又冉冉升起,沿着光柱,飞遁九霄云外而去。
两仪阵没了太清神符作为阵眼,威力大减,四下里雷火金光渐渐黯淡。
齐漱溟等人犹在作困兽之斗,一个个须眉倒竖、怒目而视,将随身飞剑、法宝流水价地祭出,一股脑地朝望海峰上攻去。
昊天宝鉴越发飞升少许,定在虚空,滴溜溜不住四转,往外一照,道道清光绵绵不绝射出,所到之处,云开雾散、日朗风清,不一刻便将两仪阵的云雾雷火消散大半,已然没了先前的凶威。
望海峰上也早现出真容,三层封禅坍台,熠熠生辉,世间大能以慧眼观之,不难看出有衮衮气运加持。赵坤元真身跪拜在坍台之下,三拜行礼,口中默念上清秘藏符文。坍台上尺许高下的元神灵婴,嬉笑舞弄,御使太清清宁剑,左右飞舞,护定周身。
赵坤元诵念完毕符文真经,以手指点,高声喝道:“道友此时不为,更待何时?”
那元婴听罢,这才敛住笑容,持定太平剑,拱手郑重道:“道友之言甚是,且看我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