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秋宫内一片淡然的时候,圣域那边可就不那么淡定了。
帝凌天负手立在书房里,一身深蓝色的长袍服帖垂地,却隐隐透着其主人的内心焦躁之态。他一掀长袍,就走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副地形图上。
图上详细地绘制了整个幻天星海的地形分布,除了圣域,还有周边的各个土藩,形成众星拱月一般的姿态围在圣域周围,现在却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于各处边境开始骚动起来。
除了这些势力,还有大大小小的门派几百,都在地图上重点用红圈标注了清楚,以剑术出名的云尘派、符术出名的紫砂门、丹术出名的丹宗等等,虽然大部分都分布于圣域的势力范围内,可,如今圣域不过只剩下一具空壳,谁能保证这些门派不联合土藩来谋取什么呢?
各方面的虎视眈眈,是帝凌天如今最忧愁的。虎符的另一半还没有找到,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没有权力去动用效忠圣域的几支军队,只能派他私家军去各处镇压,一段时间下来,也死伤得惨重。
他的势力在不断减弱,原本最忌惮的帝云鸿却还没有丝毫的动作,甚至人都消失不见,这叫帝凌天如何不着急?
门外敲门声响起,帝凌天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眼门口道:“进来。”
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推门而入,即刻又把门关好,这才向帝凌天行了一礼。
“军师,你来得正好。”帝凌天一看是他,心下不露痕迹地松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他无须多礼,直接进入主题道,“军师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白袍男子站直了身子,只见他面上一块银色的面具,把半张脸都遮了起来,只露出鼻下的部分,一双眼睛在面具特意空出的洞里闪动着暗芒,有些阴桀的目光莫名便让人觉得有些不适,似乎是什么毒蛇猛兽,把他浑身那份气势破坏了不少。
“大人,我此番前来,确实是心有一计。”被称作军师的白袍男子嘴角微勾,顺着帝凌天的意思在他对面坐下道,“如今圣域的情势不容乐观,土藩门派纷纷起了异心想要吞并圣域,帝云鸿那边也在争权夺势,大人若是孤军奋战,难免力不从心。”
帝凌天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低沉的笑声从白袍男子的口中发出,他不急不慢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道:“大人以为和千秋宫联手如何?”
帝凌天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说话。
白袍男子也不介意,见他警惕的样子,便不再卖关子,娓娓道来:“自古以来,圣域和千秋宫联姻,就是为了巩固双方的实力,好在幻天星海做大,叫那些小门小派的只能俯首称臣。千秋宫靠着圣域的荫蔽才能成为幻天星海第一大门派,如今圣域内乱了,他们又岂能坐视不理?”
帝凌天低头思考了一阵,目中的警惕有些许的松动,想来是把白袍男子的话听进去了,他想了想,反对道:“圣域和千秋宫的合作,也是在少君和圣女联姻的基础上,难道要叫帝云鸿回来和圣女成婚么?”
这样一来,不就是亲手把千秋宫推进了帝云鸿的阵营,叫他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白袍男子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大人此言差矣,为何非要让帝云鸿那小子来联姻,大人自己娶了千秋宫的圣女不就行了?”
见帝凌天吃惊的神色,他冷笑一声继续道:“如今千秋宫也找不出正宗的圣女来,只能弄个假冒的,那我们有为何非要遵守约定让少君来?何况前圣女逃婚一事,本来就是千秋宫欠了圣域的,如今圣域提出这般要求,他们定然不会拒绝。到时候,大人抱得美人归,又可以轻轻松松把千秋宫掌握在手中,还怕那些宵小之辈?”
帝凌天仔细一想,眼中渐渐泛起激动:“军师此言不错,若真能这般,看那帝云鸿还拿什么和本尊争?”他思量一番,“但,圣域还需要派出一人去和千秋宫谈判,不知军师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白袍男子拱了拱手:“属下愿替大人分忧,前去千秋宫解决此事。”
“好好好!”帝凌天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军师在,本尊就不担心了,等本尊完成大业,定封军师为大祭司,受天下人敬仰!”
白袍男子勾唇一笑,面具后的目中一道诡异的光芒转瞬即逝:“那属下便先谢过大人,请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全都办妥。”
……
武拓山,水云庄前,挤挤挨挨地站满了人,远远地望去就只能见到乌压压的人头和清一色的白色长袍,足足有千百人,都聚集在门前,听着长老欧阳浩波一日一次的讲课。
浑厚的声音在整个山头回荡,所有的弟子都认认真真地听着,有些还时不时地掏出本子记录,而帝云鸿和墨卿染二人,却站在人群的最外围,木着一张脸,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
听了约莫一刻钟的模样,墨卿染终于忍不住伸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若是关于绘符炼丹的,她倒还有兴趣一听,可这关于修炼的,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她有自己特有的功法《星辰诀》,修炼起来自有一套规矩,和欧阳浩波讲的还真没有多少的关系。
她转头看了一眼帝云鸿,见他也淡淡地立在那,大约是在想什么事情,却也没在听课。
她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因为好奇而过来白白浪费这一个时辰。但如今,课已经开始,光明正大地在欧阳浩波眼皮子底下开溜似乎不太好,作为两个“新人”,不想吸引太多注意力的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原地发呆发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随着欧阳浩波的声音响起,今天的课程就此结束。
墨卿染松了口气,看着都转身向外走的弟子们,也立刻就转过了身,拉着帝云鸿往武拓山深处走去。
忽然,一名快步向这边走来的弟子大约是因为拥挤,走到帝云鸿身边的时候被旁边的人撞到了半边身子,脚下趔趄了一下,身子往帝云鸿这边歪了歪。
他连忙回头,微微低头道了声抱歉,随即快步走开了。
走在另一侧的墨卿染自然没有看到,就在那人往帝云鸿身边倒的时候,手微抬似是不经意地碰到了帝云鸿的,不动声色地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
帝云鸿微愣,立刻攥紧了纸条,眼神没有在那人身上多停留一秒,面色如常地便带着墨卿染走开了。
一次平凡的擦肩而过,谁都没有注意到。
武拓山很大,一千来个弟子分散开来修炼也足足有余,不会出现什么互相打扰之事。帝云鸿和墨卿染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僻静处,这才打开了手中的纸条。
“这是?”墨卿染抬头,目中划过了一道诧异。
帝云鸿一眼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眼眸深处一道厉色划过,悄无声息,随后意念一动,纸条便化为了灰烬,飘散在空中。
他看向墨卿染,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圣域有些事,我需要回去一趟了。”
墨卿染微愣,随后点点头,心道大约是他特意安排好的接头方式,就没有多问,只是问道:“麻烦吗?”
“没事的,我处理好就回来。”帝云鸿安慰地一笑,“反倒是你,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要小心些,别轻举妄动。”
墨卿染有些无奈,却还是乖巧地应了下来,帝云鸿没有耽搁,身形化为一道流光,巧妙地避开了各处的弟子下了山去,凭着他的修为,只要不撞上千秋宫里的长老,寻常的弟子童子是绝对不在话下的。墨卿染目送他离开,知道事情定然紧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了起来。
到幻天星海有一段日子了,却连最简单的头绪都没有摸出来,看来得要抓紧时间了。
她眼眸一转,挑了一处无人的山洞就在洞口布了个阵法,对外宣称阿姊闭关了,倒也没有人来打扰。
在武拓山转悠了几天,除了第一天的时候去听了一次课,剩下的几天墨卿染都没有过去,渐渐的,初进武拓山时候的轰动也就淡了下去,她也乐得安然自在,把武拓山的各处地形都看了个遍,甚至还找到了一处地牢,只可惜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武拓山比起后山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十分地自由,哪怕突然消失个几天,也绝对不会有人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