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未看宁天流,只道,“并不确定。”
宁天流抬起头来看着他,一笑,“若今夜不是朱瑞告诉我,你要让宁家身败名裂吗?宁家是现今仅存的权阀,你要断绝宁家未来阻你皇权之路的可能吗?”
嬴纵下颌微抬,只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沉默了许久才道,“在我看来,若想要绝了宁家未来的路,只让宁家这般的身败名裂并不足以。”
宁天流又笑了笑,万分苦涩,“除了苏姀,你心底还有什么?”
嬴纵收回了悠远的目光,看着宁天流的眼神略带了沉意,薄唇轻启,话语凉薄。
“只有她,因而容不得别人挑衅。”
宁天流面上的笑意渐淡,满是肃穆的看了嬴纵良久,而后举起双手投降似得朝后退了两步,垂眸的瞬间眼底的复杂神色已淡去,再抬头便又是一片风光霁月,转身之时那话语再度风清月朗,“我希望我追随的是大秦最英明的君主,我希望宁家能屹立在皇权之下不倒,嬴纵,从今往后,我只是你最忠诚的臣子,愿万家灯火,都有我大秦的明月朗照之。”
宁天流大步走了出去,夜风掀起他的衣袂,那肆意潇洒的背影像个侠客,仿佛能踏平天下沟壑,嬴纵的目光定在他身上,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府门之外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摇头失笑,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片刻之后笑意散尽,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落下,望着那漆黑的夜空徒增一抹沉哀,身后廊檐下的灯火拉长了他的身影,孤凉至极!
站了许久嬴纵才缓缓转身,甫一转身便愣了住,沈苏姀白衫墨发站在正堂门口,正目光柔柔的看着他,嬴纵眉头皱起,大踏步的走向她身边,拦腰抱起朝内室去,不满道,“何时起来的?也不着外衫,若是染了风寒如何是好?”
沈苏姀圈着他的脖颈唇角弯着,朝外头漆黑的夜空看了一眼笑道,“忽然醒了,瞧见你不在就出来了,忽然想到我都未和你一起看过星星看过月亮,可惜今夜没有。”
嬴纵闻言只是失笑,“你若喜欢,改日带你去看。”
沈苏姀竟是郑重应了,又睁大了眸子瞧着他,“我适才做了个梦。”
嬴纵挑眉,“哦?什么梦?”
沈苏姀眯眸,目光悠远,好似在回味,“我梦到八岁那年我们在宫中那片辛夷花树下,我从树上掉了下来,然后砸在了你身上……”
嬴纵闻言一笑,“然后我就说了句你像姑娘你便打了我,然后兔子一般跑掉了。”
沈苏姀笑意更深的摇头,“不,这次不一样。”
嬴纵有些意外,“何处不一样?”
沈苏姀便将他搂的更紧了几分,笑道,“这次你抓住了我没让我跑掉,你说为了罚我掉下来砸了你要让我做你的王妃,我吓坏了,心想着我是个男子怎能做你的王妃,然后你把我拉到那辛夷花林边的湖边一看,我竟是着了身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