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华庭和孟南柯、谢无咎几人被安排在距离紫垣殿有几分距离的芙蕖馆之中,一人一个小小独院,身板亦有宫人侍候,自然安逸清闲非常,沈苏姀和嬴纵急急赶到的时候便见左边临着荷花池的一处院落之中正是灯火通明,宫人们面色煞白的站在院外,院子里头正传来兵戈相击之声,见到沈苏姀,宫人们齐刷刷跪地行礼,沈苏姀大手一挥带着嬴纵进院,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站在正厅之外的谢无咎。
谢无咎听到脚步声转过了头来,见沈苏姀出现当即迎了上来,竟是语气轻松的道,“苏苏,好一场相爱相杀的大戏啊,华庭的功夫好高!孟兄的身手也不弱啊!”
谢无咎的说话声极大,屋子里头的声音陡然停了下来,不知发生了何事,沈苏姀和嬴纵不管谢无咎当即快步走到了厅门口,刚站在门口便看到孟南柯胸前、肩头皆是血迹斑斑的站在大堂正中,而嬴华庭一身紫衣满面绝然怒色正将手中长剑落在孟南柯的颈子上,大堂之中的桌椅跌倒一地其上尽是剑痕,四周的轻纱罗帐亦是烂了不少,另有屏风瓷瓶摆件左一件右一件的倒着,当真是一屋子的兵荒马乱……
“华庭要杀孟兄,孟兄说自己甘愿受死,结果华庭说她不杀不反抗的罪人,偏要孟兄和她打,结果孟兄又不好好的打,弄了一身伤,这会子,输了!”
谢无咎站在沈苏姀的背后低低说着,而屋子里的嬴华庭忽然冷笑一声道,“我不会杀你!这是嬴氏欠你孟氏的,今日我留你性命便是还了你!往后你倘若再敢谋我大秦再敢伤我嬴氏族人性命,我嬴华庭拼死也会取了你的首级!”
话音落定,嬴华庭咣当一声扔了手中之剑,她双眸明亮,隐有水光,一脸的怒色渐渐消散,只剩下了眉宇之间的桀骜凛冽,再看了孟南柯一眼,她豁然转身朝沈苏姀这边望过来,甫一看到沈苏姀她的面色便是一震,双眸之中迅速的聚起水光,脚步急切又凌乱的朝她这里疾奔而来,至她身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眶里的泪珠儿一滚便落了下来,唇角几动,哽咽着唤她一声,“少……少将军……”
嬴华庭哑声唤一句,眼眶之中的泪珠儿一滚便落了下来,手将沈苏姀紧紧地攥着,看着沈苏姀的目光哀切至极,沈苏姀心中虽然惊震嬴华庭这反映,可心底却又觉得今日这一幕是在她意料之中,嬴华庭的性子虽然不十分细致,可早前两人便是深交,后来宫中出事嬴华庭也算有参与,孟南柯和瑾妃的身份她恐怕早已知道,出来的这一路上沈苏姀和孟南柯说话也并未刻意回避,眼下嬴华庭鹣鲽引得解,自然记起了早前的种种,便也认出她的身份了!
沈苏姀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看着眼前挂满了泪珠儿的脸只使劲的攥了攥她的手并未说话,嬴华庭看着沈苏姀也不知当说什么,场面一时之间静默了下来,沈苏姀深吸口气拍了拍嬴华庭的手背,当先看向了中堂里站着的孟南柯。
孟南柯生性洒脱,既然说出了他任凭处置的话自然不会再反抗,虽则是和嬴华庭交手了的,可看见他身上的伤沈苏姀也知道他必定是未尽全力故意让嬴华庭伤了,此刻的孟南柯不可谓不狼狈,胸前肩头的斑斑血迹更叫人看着分外凄惨,然而让沈苏姀心中惊疑的却是孟南柯面上可称之为哀默的表情,虽然极淡,可以沈苏姀对他的熟悉程度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么一想她心底不由得一惊,难道孟南柯嘴上不说却已对嬴华庭动了情?
沈苏姀面色几变,再想到孟南柯身上的鹣鲽引未除又觉得释然而担心,那千花化骨草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只期望他二人之间再莫生变故,心底一叹,沈苏姀拉住嬴华庭的手回身吩咐香词,“你先留下,为孟先生上药,将此处收拾一番。”
香词点头应下,沈苏姀便转身看着嬴华庭道,“你和我来。”
嬴华庭点点头随着沈苏姀朝外走,嬴纵眉头深凝的扫了一眼那孟南柯也一同走了出去,谢无咎看着几人走出院子,桃花眼里闪过两分微光,轻喃一声,“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