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一滞,不知她怎地忽然如此说,稍作停顿,苏瑾忽然又问,“彧儿,你希望我好好活着吗?希望我往后过得好吗?”
沈苏姀想也不想就点头,身子往前一倾一把抓住了苏瑾的手,“四姐姐不过二十有五,还有大把的时光好活,自然要好好活着,嬴渊已被我断了手臂挑断了脚筋,俨然是废人一个,他受了那样的重伤,哪里还能承受住用巫术解金蚕蛊,既然蛊会留在他身上,便会让他受尽折磨,这样岂不是比要了他的性命更好?!”
沈苏姀双眸含着泪光,攥着苏瑾的手更是使上了大力,让一直装作轻松模样的苏瑾也眼眶微红,叹了口气苏瑾方才拍着她的手道,“早前是我过于执拗了,今日听了孟先生几句话我才想明白,彧儿,眼下咱们苏氏只剩下你我二人,虽然嬴渊未死,虽然嬴氏还有族人尚在,可咱们也算报了大仇了对不对?”
这话本就是沈苏姀要说的,却不想被苏瑾说出了口,她怔愣一瞬方才点了点头,却又怕苏瑾又生出别的什么念头,眼底还是一层深深的担忧。
苏瑾一笑,又道,“既然大仇已报,我这几年也不算白白受苦了,我心里一直都被仇恨占着,一度失了本心,若非是凌霄,我要么身首异处要么就恶事做尽不配为苏氏之人,凌霄心中有我,我亦是爱着他的,可我从前总觉得我这副破败残身已不值他那般待我……”
听着这话沈苏姀眸色一暗便要说话,苏瑾却拍了拍她的手阻了她,继续道,“我从前是那般想,眼下已不是了,从前我还想着报了大仇便解脱了自己,眼下也改了想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苏阀遭难,却还有你我姐妹二人活在世上,这是上天的恩赐,既然有了这恩赐,我们又岂能辜负天意?我要随凌霄去楼兰并非是一时冲动,因我想把握住他,他待我那样好,在他最难的时候我岂能不陪他同甘共苦?我已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吟诗作画的四小姐了,我去楼兰,定能助他一臂之力!平乱安邦,我也想试试我的彧儿从前做过的事!”
这话若放在从前的苏阀四小姐身上定然说不出,放在瑾妃身上更是不可思议,可眼前这真真实实的苏瑾却说了出来,沈苏姀心中震动,双眸一亮,死气沉沉的面上都生出了光彩,唇角动了动,却激动的说不出话。
苏瑾笑意更深,语气却郑重,“彧儿,我深知你的手段心性,你不当只是浑浑噩噩从今往后因着一份情殇心伤哀默荒废余生的人,连我都不再一心求死,你又怎能叫我失望?我们姐妹二人不妨做个约定,苏阀之事就此揭过,我们都做了各自该做的,剩下的日子都为自己活好不好?从现在开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四姐姐……”
沈苏姀喉咙发梗,眼底泪光盈盈,心头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胸肺之间忽然变得充盈而有气力,看着苏瑾面上真诚怜惜的笑意,忍不住扑到了她怀中去,苏瑾笑着拥住她的肩膀,语声前所未有的放松自在,“彧儿,心病还须心药医,你心中有两块心病,苏阀这一块我已为你解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沈苏姀闻言一怔,从苏瑾怀中退了出来,苏瑾仍然笑看着她,抚了抚她眼角的泪痕道,“早前我还未想通,心胸狭隘自私至极,眼下却有些明白,凌霄之于我好比秦王之于你,秦王与旧事无关,若是秦王再站在我面前,我不会取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