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被沈苏姀顺手掩上,她漫无目的往内室走的脚步忽然又顿了住,这空荡荡的外室就是他刚才站过的地方,眼下她站在此处,想到容飒适才说的话,终于明白了他今晚的发疯从何处来,那个巫女有一张能诱惑他的脸,还是一张他的故人的脸,即便容飒没有说清楚,可是沈苏姀怎么会不明白呢,那一张脸,应当是……
猛地闭了闭眸子,胸腔之中被压着的怒意又被撩拨了出来,好大胆的北魏,好大胆的拓跋昀,还有那个应当千刀万剐的巫女羽画,这到底是怎样一局棋,北魏又怎知当年之事,想到她身上的牵机咒极有可能和北魏有关,再合着今日之事,沈苏姀几乎就能确定这个北魏必定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那么幕后之人是北魏国师还是北魏皇帝?!
沈苏姀披着嬴纵的袍子,玄墨一般的颜色,有属于他的特有味道,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了攥,他是去沈府找过她的,想到他早先那般疯魔的样子,沈苏姀心底残存的怒意一点点散去,心头更好似被谁划了一刀般的钝痛起来,那九巍山的时日被她忘却,只剩他一个人生生记着,此番他定然怒极痛极,这才对她失了轻重,想到他那般不管不顾吻她的模样,沈苏姀忽然能深切想象得出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时的难过……
他……是害怕再失去她罢。
嬴纵从天枢阁回来的时候老远便看到容飒落拓的身影,待走近一看,当即看清容飒一脸的苦相,容飒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着嬴纵更是一副苦涩的欲言又止,嬴纵心头一跳,转身便推门进了大殿,脚步极快的进得内室,赫然便看到那空荡荡的床榻!
眸色一暗,她……已经走了。
嬴纵的脚步顿在那处,目光直盯盯的落在那床榻之上,他是料到过这个场面的,他适才那样待她,她必定怒他恨他,眼下不留在王府也是对的,嬴纵定定的站在那处,面上冷沉一片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却莫名叫人看着压抑沉郁。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清脆的话语声忽然从背后传来,嬴纵身形一震,豁然转身,果不其然看到沈苏姀站在浴房的门口正蹙眉看着他,她身上罩着他的袍子,乃是刚刚沐浴完,墨发垂肩,一色的黑更衬出她面颊脖颈和手腕脚踝的白,可正是如此,那脖颈之上的痕迹也愈发分明,她那眸光稍有沉凝,可对于嬴纵来说眼下她还未走还愿意穿着他的袍子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他眸光微亮的上前几步来,可就快要走到沈苏姀身前的时候又停下脚步,相隔两步远缓声道,“沐浴完了就早些歇着,明日一早再送你回去,阿姀……”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苏姀给面子的挑了挑眉。
嬴纵却只弯了弯唇,“没什么,歇下吧。”
沈苏姀闻言便蹙眉看着他,嬴纵苦笑一下,“我不会扰你。”
沈苏姀眉头蹙的更紧,嬴纵后退一步,“我……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