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影深吸口气,将语气放的更为平和些,“策儿,你明白母妃的苦心吗?”
嬴策抬头看了西岐影一眼,抿了抿唇道,“儿臣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听闻此话西岐影顿时眸光一深,仔细的看了看嬴策的面色摇摇头一叹,“闲散王爷也要有几分建树才可,你难道真的没有半分建功立业的心吗?看看你七哥,都是西岐家的孩子,你们之间的差距未免太大,你以为你九皇叔真的像你看到的这般闲散不知事吗?他能有今日,是因为他万事看透,进退有度,那般练达并非是你能做到的,因此你要为自己谋求些倚仗来,哪怕不是为了你,便是为了母妃你也应当认真些不是吗?”
西岐影循循之语让嬴策听进了两分,看了看西岐影担心的眸子嬴策自己也有些愧疚,不由点了点头,“母妃,儿臣知道了。”
西岐影松口气的点了点头,谁料嬴策又道,“可是母妃你也说九皇叔人情练达万事洞明,既然如此我与他多学学不好吗?九皇叔待人亲厚,我若有问他必定会答的!”
西岐影握着嬴策的手陡然收紧,镶金嵌宝的指甲刺得嬴策吃疼,她眸色幽深的摇头,“便是再亲厚他也只是你的皇叔,策儿,你不明白,母妃让你不要与雍王走的太近是因为你父皇并非真的喜欢雍王,因为雍王当年……”
西岐影话语一滞,嬴策挑眉,“当年什么?”
西岐影深吸口气,左右看了看略压低了声音,“只因雍王当年属意与贵妃娘娘,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你父皇却是明白的,你父皇对贵妃娘娘宠爱甚多,心中自当介怀,你是嬴氏的天之骄子,怎可做违逆你父皇的事?”
嬴策倒抽一口冷气,本想说这些都是陈年旧事,却忽然想到雍亲王至今不愿娶亲,他当然理解这份“属意”的不妥,他更明白自己的父皇贵为九五之尊,虽然看着温和,实则他心间的韬略与锋芒一点都不弱,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觊觎,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兄弟,看着西岐影的目光,嬴策眼底露出两分挣扎,紧紧攥了攥拳头,终是敌不过西岐影切切的目光,抿着唇角微点了点头,“儿臣明白,儿臣注意便是了。”
西岐影点了点头,随即勾出两分浅笑,“策儿,莫要怪母妃,只因在母妃眼中你比谁都不差,母妃见你总是不愿争不愿抢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好的位份委屈了你,你性子良善是好,却要明白任何事都要为自己留个退路,人这一辈子太长,任何事都有可能。”
在天家皇族,这最后几句话自当是没错的,嬴策最受不得西岐影这般,当即安抚的扶着西岐影朝寿康宫的宫门走去,雪势渐大,母子二人相扶的身影在雪幕之中变得越老越模糊,在他们适才所站之处,只留下低低呜咽的风声,而在十多步之外紧闭着的房门背后,嬴纵墨蓝色的眼底早已生出铺天盖地的冰凌!
暧昧全消,呼吸不闻,寒冬的冷气浮散在这满是尘埃的闲弃书库之中,让人的心头略有些压抑的沉郁,沈苏姀看着嬴纵陡然变暗的眸子眉头一皱,下意识握住了他落在她腰间的手腕,温热的掌心带着层薄暖,终是让嬴纵周身森然而沉暗的气息稍稍一变,他垂眸回神,顿时对上她略有担忧的眸子。
适才之语沈苏姀听得清清楚楚,那话语之间暗藏着的机锋她心底亦是明白,雍王的回归本就带着些许不同的意味,一个闲散不娶的王爷,一个当朝颇得盛宠的贵妃,沈苏姀心头之弦微微绷紧,若有人以此造谣生事,且不知昭武帝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