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
沈苏姀和嬴策几乎同时开口,然而饶是如此却也来不及了,众人眼前只看到冷光一抹直直朝着嬴纵的太阳Xue而去,正是倒吸一口气凉气之时,却只听到咔嚓的一声轻响,随后,众人俱是睁大了眸子,嬴纵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那箭只从他后脑勺一擦而过,让诸人惊讶的是他面上獠牙森森从不在外人面上摘下的面具竟然在此刻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城楼上的人都愣了住,便是连陆氏都是唇瓣颤抖的伸出手去,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众人眼底,只看到一张俊眉高额棱角陡峭却一片惨白的脸,凤眸薄唇与昭武帝如出一辙,一双墨蓝色的眸子深邃若渊,此刻好似藏着刺人的冰凌!
负责戍卫的卫城呆愣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大手一挥带着人朝那冷箭来处疾行而去,沈苏姀看着嬴纵略有不善的面容一时有些怔住,在他面上戴了近十四年的鬼面具,竟然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如此惊险的掉了下来,那一支箭只差一点点便能取了他的性命,可惜,准头差了些!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从以往后七王爷的模样再不是个谜,他不是兰芝玉树温润如仙,亦不是面目狰狞丑陋不堪,他自是俊逸不凡,却还带着战场杀伐的刚硬冷酷,带着威慑八方的俾睨傲气,能震人肝胆,亦能摄人心魂,谁也比之不得!
沈苏姀随同众人的目光一起看着嬴纵,即便那张脸她已看了许多次,可此刻,在这明媚秋阳之下,在这秋风朔爽之下,这样的感觉竟然有些玄妙,一张鬼面带了十四年,他是长生剑都没有伤到的嬴纵,是焉耆和犬戎几十万敌军都伤不到的嬴纵,还有什么恶鬼厉魂能伤到他呢,他的脸不是见不得人的,不该只暴露与夜深人静之时,流言蜚语或许重伤不了他,可他是大秦战功赫赫征伐天下的秦王,百姓和朝臣们不该只认识那张鬼面,他们应当永远记得这张脸,是他带领着天狼军为大秦迎来了全新的生机,沈苏姀看着他,忽然觉得此刻的嬴纵才是完整的嬴纵,她深吸口气,脑海之中电光火石间想到两年之前的澹台公主一案,心头微动,隐隐生出了两分关于那鬼面的疑问……
陆氏看着嬴纵这张脸泪光在眼底打着转儿,她心疼,心疼这个面容早已在她心底朦胧不清的孙儿,见嬴纵要探身去捡那鬼面,陆氏忽然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小七,不必去捡,往后再也不带了,伤你的煞气早就过去了,小七……”
陆氏一度哽咽,站在沈苏姀身边的嬴策也有些动容,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了嬴纵带着鬼面的样子,谁都没记起来让他将面具摘掉,到了这一刻,嬴策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如果所有人都认不出嬴纵的脸,那么军功赫赫威震天下的大秦秦王因为一张鬼面便会被轻而易举的替换掉,思及此嬴策也上前一步,“七哥,这鬼面往后只在战场上戴戴便可,在君临无需戴这个,明日便叫钦天监再算算,我就不信还有什么能伤你不成!”
当鬼面被摘去,嬴纵面上的表情终于能入得人们的眼,他眉头微蹙,也没回答嬴策的话,只是转头朝那冷箭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在他身后,昭武帝的面色已经冷了下来,“敢在今日行以暗杀之行,果然是大胆至极,秦王便听策儿之言,这面具且摘下吧!当年钦天监虽然未说取下这面具的时间,可你乃天家之身,年纪又过了弱冠,无论什么都伤你不的!”
嬴纵闻言便点了点头,“是,儿臣遵命。”
如此这件事便告了一个段落,城上城下都将目光落在了嬴纵身上,这张隐在狰狞鬼面之后十多年的脸实在是让他们好奇的紧,可看了几眼之后他们一个个的便移开了目光,只因为他们发现摘下鬼面和带着鬼面的嬴纵都是同样的骇人,那张脸确实长得俊,可长得再俊被那周身威慑迫人之气一盖,照样还是那个生人勿近的冷酷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