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婕站在李钦载身后,见荞儿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可又不敢干涉,几番欲言又止。
荞儿保持蹲马步的姿势,小嘴儿委屈得瘪成下弦月。
“爹,为何突然让我做这个?太累了。”荞儿不高兴地道。
李钦载懒洋洋地道:“老老实实蹲好,一炷香时辰后才准起来。”
荞儿又道:“圣贤曰,‘不教而诛谓之虐’,爹总得告诉荞儿我做错了什么吧?”
李钦载咦了一声,道:“居然变得有学问了,了不起!谁教你的?”
荞儿飞快瞥了一眼崔婕,没吱声。
崔婕哼了一声,道:“我教的,咋?”
李钦载无奈地盯着荞儿:“不是说过,不要跟姨姨学学问吗?”
荞儿傻乎乎地道:“爹是说过,爹还说姨姨傻傻的,不灵醒的样子,学了以后会更笨……”
话音刚落,崔婕气得狠狠掐了李钦载一下,怒道:“李钦载,我的学问哪里不好了?我之所学也是当世大儒所教,文章经义皆是正经学问。”
李钦载叹了口气,道:“没说你学问不好,是说你人……唉!”
顿了顿,李钦载瞪着荞儿道:“你这孩子咋那么实诚呢?以后说姨姨坏话悄悄跟我说,不要当着人家的面,这样多没礼貌。”
荞儿依然傻乎乎点头:“荞儿知道了,以后悄悄跟爹说。”
崔婕快气炸了:“悄悄说坏话就有礼貌了吗?”
李钦载正色道:“至少表面上,你会觉得我们有礼貌……”
“这是什么歪理?”崔婕怒不可遏。
李钦载冷不丁道:“这样说吧,在认识我以前,甚至认识我以后,你背地里骂过我多少次混账纨绔败家子?”
崔婕一滞,眼睛眨得飞快,扭头四顾躲避李钦载的眼神。
李钦载惊了:“你还真骂过?”
崔婕脱口道:“我没有,不要胡说。”
李钦载叹了口气,道:“骂就骂吧,你看,只要你没有当面骂我,我还是觉得你温婉娴静,知书达理,是个有礼貌有教养的好女子,至于背后骂我什么的,我没听到就当不存在。”
“做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态度,难得糊涂也好,君子风度也好,背地里的事情不必较真,不然一辈子都活得不痛快。背地里说说坏话,已经算是有涵养有礼数了。”
崔婕若有所悟,下意识道:“似乎……有点道理。”
李钦载欣慰道:“你悟了。”
说完嘴角不易察觉地一撇。
这么容易就被忽悠瘸了,当初对她的评价显然很中肯,确实傻傻的。
李钦载又望向荞儿,道:“既然你都说了‘不教而诛谓之虐’,我也不能让你白学这句话。”
“为何让你蹲马步,其一,你昨天自己造炮仗,点火扔出去炸别人,虽然炸的是坏人,但你的行为很危险,昨天你我父子久别重逢太高兴,不好意思罚你,今日补上。”
“其二,你今年已六岁了,身体该打個底子,亿万家财不如一具健康强劲的身体,从今日开始,每天都要蹲马步,风雨无阻,我再给你寻摸个师父教你一些防身之术。”
“无论你未来的人生是平庸穷困,还是显赫腾达,保命逃跑的本事必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