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笑魇如花,如以往那般重重点头,“嗯!”
母女俩相似而笑,一时间整个车厢都充溢着温馨和浓情。
到了兴远侯府,周明珊没用疏雨,自己扶着袁氏下了车轿,母女俩慢悠悠得往三房听闲居走去,不时停下来看看道边的花草,指点风景,激扬文字,好不惬意。
而听闲居门内,藏蕊正在那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焦急得望向路边的小道。
旁边跟着的小丫头梅花见她额上都沁出了汗珠,赶紧把手边的帕子递了上去,“姐姐,您快擦擦汗吧!”
藏蕊正着急,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闻听看也不看一下就接了过来,也没管是不是自己惯用的帕子,几下揩干净,又递给了梅花,“回头过来找我,给你一方更好看的!”
梅花一听,立即乐开花了,笑得眼都眯起来了,不想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奶奶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就算是随意给她的帕子怕都比她手里的值钱好几倍。
心下高兴,嘴里话也多了,她试探着问道,“姐姐,三爷只是问问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姐姐怎么亲自跑到这儿来迎着了呀?用的着这么着急么?”
藏蕊踮起脚,又朝小道上极力望过去,见始终还是看不到任何人影,才回头白了梅花一眼,“你知道啥?说了你也不懂!”
要在以前,藏蕊当然不用如此着急,那会不管是天塌了地陷了,她们正房的人都不用着急,因为三爷肯定会回正院的,这是正房扫地的小丫头都知道的事儿。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这大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奶奶虽然生了双胎,可哥儿却没养住,现在又不能生了,虽说外头的人还不知道,可挡不住那是事实,而且是影响严重的事实。
但看三爷的反应就知道了,原本三爷一年去罗姨娘那儿的次数少得可怜,可现在呢,一个月得有七八天往那边走了,而且剩下的日子也并不是在正院,有时候直接就在书房歇着了。
袁氏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过藏蕊知道她是介意的,不过是强忍着罢了,再者又忙着为四姑娘的亲事着急,暂且还顾不上。
今儿是第一次三爷这么早就回了正院,主动询问奶奶的去向,而且看样子心情还很不错。
这对藏蕊来说,是比天还大的事儿,她当然要第一时间告诉奶奶。
小丫头梅花被训了,也不生气,眯着眼笑嘻嘻得应了。
“那我也帮姐姐看着!”
两人又等了小一刻钟,才终于看到了袁氏她们的身影。
“奶奶,您终于回来了!”
藏蕊激动得迎上去,好歹还记得这是在外面,没有张口就说出“三爷在等你您”这样的话。
袁氏看见藏蕊却是面色大变,几步上前抓住藏蕊的手腕,“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叫你照看宁姐儿吗?是不是宁姐儿……”
见袁氏急得脸都发白了,藏蕊暗自给了自己一巴掌,赶紧回话,“奶奶别急,姑娘没事儿,婢子看着奶娘喂过奶才过来的,这会儿微雨亲自守着呢,婢子来找您是别的事儿!”
听闻女儿没事,袁氏这才放下心来。
一时间心神一紧一松,居然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也软得厉害,她脚下一个趔趄,要不是拉着藏蕊估计就软在地上了。
藏蕊见自己居然把袁氏吓成这样,也有些心虚,想起梅花的话,也开始反省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不是太着急了?
“既然不是宁姐儿有事,你跑出来干嘛?”
见袁氏看向她的目光隐隐有责备之意,藏蕊有些讪讪的,到嘴的话突然不知该怎么说了。
“娘,您别老是自己吓自己啊,要是真的宁姐儿有事,藏蕊姐姐肯定一直在旁边尽心尽力得服侍着呀,怎么会在这里等着您,我看您呀,真的是关心则乱!”
一句话又解了围又安抚了袁氏的心情,还侧面褒奖了她的忠心。
藏蕊顿时觉得身体外面那一层无形的束缚好像消失了,脑子也不再空白了。
“姑娘们的事儿,奶奶总是最上心的,也是婢子没把话说清楚,才让奶奶担心了,是婢子的不是,请奶奶恕罪!”
本来就是虚惊一场,袁氏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况且周明珊又在旁边帮腔,藏蕊也认了错,毕竟是自己的大丫头,也不好太没脸。
“好了,我也没说怎么样,看你们这样子!”袁氏嗔怪得看了周明珊一眼,又看向藏蕊淡淡得嘱咐了一句,“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藏蕊老老实实应了。
“对了,藏蕊姐姐,你这么着急找来是有什么事吗?”
被周明珊一提醒,藏蕊这才想起来意,她四处看了看,见她们一群人已经快要到了正院的门前了,没什么不好说的,才压低声音道:“三爷回来了,正等着呢!”
周明珊愣了。
她父亲周泽回来,用得着藏蕊这个一等大丫头去传话吗?再说藏蕊也知道她们的行程呀,干嘛非要巴巴得去门口等?
难道父亲生气了?
周明珊脸上的疑惑太明显,藏蕊也看出来了,可这理由却只能在心里想想,却绝不能当着姑娘的面儿说出来了。
只得又解释了一句,“三爷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袁氏倒是知道一些她们这些丫头们的想法。
她正要开口解释几句,却听屋里传来声音,“回来了不进门,娘儿俩个杵在门口作甚?听说显国公府花儿开得不错,难道还没看够?”
原来她们边走边说,不注意间已经踏上了正房的台阶,屋里的人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
周泽的声音不似往日得无波无澜,清冷低调,还带着很明显的戏谑调侃。
看来真如藏蕊说得一般,父亲的心情很不错。
正房里间的炕桌上摆着油炸花生米、红油耳丝等几个小碟子菜,还放了一壶酒,旁边一个青瓷小酒杯,三爷周泽正斜倚在平日袁氏养神的大迎枕上,前襟微敞,脸颊微红,双眼半合半开,神情一片悠闲惬意。
从屋里飘荡的酒味来看,应该喝不少了。
父亲几乎很少有如此放浪形骸的时候,即便是当初他高中探花,周明珊见到的要么是酒醒之后焕然一新的他,或者是大醉之后陷入酣睡的他。
也不知道他到底因为何事如此高兴,周明珊突然生出了一丝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