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轻轻戳了一下小弟弟的脸,然后昂起脸问百里云鹫,“爹爹,弟弟叫什么名儿?”
百里云鹫温和一笑:“云鹜。”
阿渊继续和小鸟儿盯着云鹜看,两个小家伙均是眨巴眨巴着眼,心里都想着同个事:弟弟长得好丑哪。
曾经的穆沼喜欢春天,喜欢那个万物复苏的时节,就像曾经的他一般,不管受如何重的伤,只有还有一口气,再次睁眼时又会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穆沼。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喜欢春天,而喜欢那个遍地白茫茫的萧瑟冬天,就像他的心一般,一直都是冷冷的,再也温暖不起来。
这么些年,他唯一觉得温暖的一次,就是那年初冬到柳城见到鹫那一次。
那三天,他觉得他又变回了曾经的那个穆沼,快乐不羁远远多于忧愁苦恼。
然他知道,他以及他们所有人,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
穆沼缓步走在宫墙上,身后只有一名贴身太监跟着,任寒冷的冬风吹得他身上的大氅猎猎翻飞,任刺骨的寒风割面。
夜很黑,忽然,在黑暗的苍穹中有一朵不大却醒目的烟火炸开。
穆沼停下脚步,看向方才烟火炸开的方向,淡淡开口道:“小卯子,今儿是什么节气?”
“回王上,今儿是腊八节。”跟在穆沼身后的小卯子自然知道是穆沼看见那朵烟火才会这么问,于是又道,“近些年,帝都里的有钱人家兴在腊八节放这个给小娃看。”
“今儿……是腊月初八了么?”又是一朵烟火在墨黑的苍穹中爆开,穆沼看得有些失神,有些自言自语地喃喃问道。
那个叫做阿渊的孩子,如今该是有……有……几岁了?
小卯子不知穆沼这话是不是在问他,但主子说话,又岂有下人不应的道理,于是答道:“回王上,今儿的确是腊月初八了。”
“是么?”阿渊似在反问,又似在自问,腊月初八,阿渊……今日该是满十岁了吧……?
那么,距离他上一次见到鹫到而今,已经整整六年了。
“小卯子,我做这王上有多少年了?”穆沼将手搭在冰冷的墙垛上,又问。
在只有小卯子在跟前的时候,穆沼说话喜欢自称“我”而非“朕”,这起初让小卯子慌得要死,渐渐地,他也习惯了。
但穆沼这一次的仍旧话让小卯子愣了愣,这话题在宫中可是禁止言论的,可是……
从穆沼进入这宫中开始,便一直是小卯子在旁伺候,是以穆沼的脾气他多少摸得清楚,是以敢答道:“回王上,快十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