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峥立马“恩”了声,可应完,又僵住。
小黎安慰道:“迟缓症是许多老人都会患上的病症,您别看她现在认不得您,可关于您的事,她一件都没忘,不信您去问问她。”
纪南峥没信,他想到了之前妻子对他的排斥,恐惧,与冷漠,他有些胆怯。
小黎便托住太爷爷的胳膊,强行让他下床,带着他去隔壁的房间。
他们站在房门外,里面,完好无损的白发老奶奶正与丑丑说着话。
因为发生了之前的事,老人家现在对生人很不信任,唯有丑丑,她能卸下心房。
小黎到了门口后,就咳了一声,唤来丑丑的注意,看到哥哥来了,丑丑马上对哥哥咧嘴笑起来,小黎对丑丑打了个手势,丑丑收到后,立刻大声的对老奶奶提起问来。
“太奶奶成过亲吗?”丑丑现在已经知道老奶奶就是自己的太奶奶了,所以称呼顺口就改了。
糊涂的老奶奶并没法发觉什么不一样,小丫头喊什么,她都答应。
满头白发的老人家似乎经常与别人说起自己的丈夫,小丫头问她了,她就沾沾自喜的回答:“成过,还生了孩子。”
丑丑又问:“那您的丈夫在哪里呢?”
老人家微笑着道:“打渔,晚上才回来。”
“那您的孩子呢?”
“小秋,小秋在屋里睡觉。”老人家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偷偷的对丑丑道:“小秋两岁半了,还尿床,不要告诉她,她不许我说,不然要哭的。”
坐在房间里的纪夏秋听得泪眼婆娑,止不住啜泣,丑丑问完了哥哥要她问的三个问题后,就扭头邀功似的看向哥哥。
小黎对丑丑比了个顶呱呱,再偏头看身边的老人家。
只见太爷爷也在哭,粗糙的大掌一直在擦眼泪,可怎么都擦不干。
“太爷爷,您看,太奶奶还记得您,那您愿意用纪槿她们的方法,继续陪伴在太奶奶身边吗?”
纪南峥立刻看向小黎,着急的问:“方法,什么方法?什么方法?”
小黎说着,牵着太爷爷走进屋里,对着满头白发的太奶奶喊道:“七表婶,您的丈夫打渔的时候出事了。”
纪南峥在纪家本家排行第七,的确有晚辈会叫他七表叔。
太奶奶显然对七表婶这个称呼很有印象,她立刻站起来,看着门口道:“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小黎道:“掉海里了,差点没捞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太奶奶立马起身走过来,看着说话的小黎,她好像认不出他,迷茫了一下,便抬头,在门口张望起来,似乎在寻找自己的丈夫。
小黎便把太爷爷的手递给她,道:“您先送他回去吧,虽然换了衣服,但走路好像有些跛了,可能是在海里崴了脚。”
白妆错愕的接过纪南峥的手,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她呆了一下,但很快,因为外人的肯定,她的心被动摇了,脑中不自觉的,把这个生人与自己的丈夫重合了起来,她兀自的抱怨起来:“你怎么也不小心点?好好的也能掉海里,哪里崴了,回屋我给你敷一敷。”
纪南峥感受着妻子掌心里的温度,眼泪控制不住的,又往下掉。
白妆扭头看到了,笑话他:“你哭什么?有这么疼吗?”说着又担心了:“真的很疼吗?要不找大夫看看?我陪你过去,你还能走吗?架着我的肩膀,别逞强。”
纪南峥抬手就拥住了妻子,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间,哭得不能自抑。
他的妻子像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背:“不疼了,不疼了,别哭了,哎呀,你别吓我啊,别哭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