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国柱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明了,他做了这么多年官,有钱人避税的手段又如何一概不知。
想到江南士绅盘根错综的关系网,他叹了口气,知道想要完成齐王交待的使命,将这江南四府变成太平军的钱粮重地,可谓是任重而道远,甚至一个不慎,极有可能将自己给陷进去。毕竟南都朝堂之上有不少江南出身的官员在,太傅钱谦益更是江南士绅之首。他一降官,能量有限啊。
“这帮秀才便有冤屈不满,直接至衙门控告便是,何以聚众哭庙?至于各县清征积欠之事,亦不是不可商量,年头久了可以清销,但近年之钱粮赋税,他们总应交吧。这聚众在一块闹将,算得什么事?这不是要官府难堪吗?”
蒋国柱口气软了下来,他也不是真想将江南士绅都得罪光,清欠之事,齐王又未有明确要求,只要所征钱粮能够过得去,恐怕齐王那里也未必就要犯众怒。
“大人有所不知,这“哭庙”乃苏州一带流传已久的习俗。本地经济发达,人文荟萃,崇祯朝以前,每当官府有不法之事不当之举时,士子们便每每聚集文庙,作《卷堂文》,向祖师爷孔圣人哭诉,更召集民众向官府申告。”
“何谓不法事?向国家交粮纳税是为不法了?清欠积粮是朝廷大事,倘人人不交,朝廷何以运转?”
“下官知道这个道理,可这帮人不知道。”阎绍庆也很为难,他征询道:“大人,这件事是不是报上去?”
蒋国柱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本抚这就上报,由齐王定夺此事。”
刚刚定下第六镇出兵浙江的周士相接到蒋国柱的奏报后,不禁笑了起来,然后对左右道:“蒋国柱这是胆子小了,怕担责任,要我这齐王来替他顶呢....先把那几个闹事的秀才抓起来,至于积欠之事,孤的态度很明确,有钱粮的就交上来,无钱粮的就清丈其田,收归官有。”
稍后,周士相又提笔在蒋国柱的疏报上批复:“钱粮系军国急需,经管大小各官,须加意督催,按期完解,乃为称职。近览奉奏,见江南各府钱粮,拖欠甚多,完解甚少,或系前官积逋,贻累后官,或系官役侵挪,借口民欠。向来拖欠钱粮,有司则参罚停升,知府以上虽有拖欠钱粮未完,仍得升转。以致上官不肯尽力督催,有司怠于征比,枝梧推诿,完解愆期。今后经管钱粮各官,不论大小,凡有拖欠参罚,俱一体停其升转。必待钱粮完解无欠,方许题请开复升转。尔等即会同各部寺酌立年限,勒令完解;如限内拖欠钱粮不完,或应革职,或应降级处分,确议具奏;如将未完钱粮之官升转者,拖欠官并该部俱治以作弊之罪。”
周士相的批复只一个要点,江苏必须严格执行催征积欠,任何人,不管是民还是官,但有拖欠,一律清还,否则,轻则剥夺功名,重则下狱惩处。
接到周士相的批复后,蒋国柱态度一下强硬起来,立即命阎绍庆逮捕了参与哭庙案的倪用宾、沈玥、顾伟业、张韩、叶琪等秀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