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颢听了她的话,沉默了好一阵。
“小诩凰,朕若说了实话,你不会生气吧。”
“你说。”谢诩凰道。
谢承颢把手里的扇子开了又合上,合上又打开,然后低着头道,“朕又纳进宫几个美人,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孤”
谢诩凰白了他一眼,“当我没问。”
他就是把北齐所有的女的全娶进宫里,也跟她没有关系。
只是,方才那神色,显然并不像他嘴上说的这般简单。
“其实,还有一件的。”谢承颢跟在她身后又说道。
“什么?”
“朕是在想,若是璟儿和沅沅是你和朕的孩子,那该多好。”谢承颢说道。
谢诩凰眉眼一沉转过头来,他却连忙退了几步,“你别再拧我手了,拧断了怎么办?”
“那就闭上你的狗嘴。”谢诩凰道。
谢承颢委屈地闭着嘴,一语不发地坐在一旁,盯着她收拾屋子的样子。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岛外面那宫里再绝色的美人,再香醇的美酒,也都难以让他再像以前那般喜爱了,反而更多的是喜欢在这岛上的日子。
哪怕有时候会被她训斥,甚至拳打脚踢,但却也是让人欢喜的。
中都,晏府。
霍隽特意在外面买了要带回宫的东西,又到晏西的铺子里去交待了事情,方才到了晏府,正撞上回府收拾东西准备前往饶州的晏西。
“这么急,要出门?”
“谢承颢那厮下了圣旨,说是饶州参将营出了变故,要我过去接手。”晏西提着包袱和兵刃,径直朝府外而去。
“行事小心些,若是有难处让人回来支会一声。”霍隽道。
晏西快到大门处顿住了脚步,转身道,“霍老大。”
“怎么了?”霍隽见面色有些莫名的沉重,询问道。
“南楚的事,不管你听到了什么,还是不要告诉小谢。”晏西道。
燕北羽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小谢就算想管,就凭她也根本斗不过谢承颢,何况还不得不顾及到两个孩子。
霍隽怔然了片刻,道,“我知道了。”
看来,晏西被调往饶州,是谢承颢不想南楚的事传到宛莛耳中,同时也是防范万一有了什么变故,晏西会倒戈帮了他们。
“只要她不插手南楚的事,谢承颢不会动她和孩子的。”晏西坦然言道。
谢承颢的目标只有南楚和燕北羽,她瞒着小谢,确实是不想她参与进来,他们都清楚燕北羽对于小谢的分量,她知道了南楚现在的境况,只会让事情更加难以收拾。
“多谢你这番话,我也注意的,祝你饶州一切顺利。”霍隽坦然道。
晏西点了点头,提着东西大步出了晏府大门。
霍隽面色微沉,快步去了后面的药庐面见晏九,晏府一向没什么下人伺侯,故而来去倒也不必提防周围。
药庐内堆满了各种医药典籍,晏九在书中埋头翻找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看,但显然已经多日不曾休息好,眼下一片乌青。
“有结果了吗?”霍隽问道。
从高昌回来之前,龙靖澜那里接到的消息,燕北羽只说已有了打算,可是他那病情会如何处置,却并没有详说,如今南楚那边传出的消息,一个比一个严重,他也有些摸不清楚他的病到底是真是假了。
按理说,他说了已有打算,应该已经有了办法,可是只是装病的话,不可能瞒得过谢承颢那样谨慎的人。
晏九搁下手中的医书,叹息着摇了摇头,“我差不多已经翻遍了这里所有的医书,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可行的医治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霍隽眉眼间难掩焦虑。
如果连这个人都一点头绪都没有的话,那南楚那边,又哪能找出什么办法,医治燕北羽的伤势,那他说的什么打算,他若命都没了,还能打算什么。
“依那些脉像的记录,他那既不是中毒,而是特殊的药在人内伤严重之时,刺激了伤势,让
其无法恢复,反而更加恶化。”晏九叹了叹气,继续说道,“人受了伤,用了药再加以人自身的愈合能力,是可以恢复起来的,但他身上的药是阻止了人本身的愈合能力,而伤势一直无法痊愈,时间一天一天下去就会更加恶化,难有办法医治。”
“那有办法找出那种药是什么药吗?”霍隽问道。
“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是没有用的,那是药不是毒,无法解的,而且主要的是燕北羽的武功是与一般人不同的,而让造成那内伤更加恶化最开始是他自身,之后再有了那特殊的药刺激,若没金曼陀那一时的压制,恐怕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晏九面色沉重地说道。
先前还在大燕之时,他有与燕北羽一起与人交过手,听他的用武之时的吐息是与常人稍有不同的,虽然那种差别很微小,但身为一个医者,对于这些的感触是很敏锐的,只是那时也没有太过在意罢了。
如今看到那一叠的脉像的记录,才真正明白是怎么回事。
“能找找你师傅吗?”霍隽道。
虽然去折剑山庄,师公表示会尽力想办法相助,可是他如今并不能与那边联系,以免被谢承颢瞧出了意图。
晏九面色凝重摇了摇头,实言相告道,“一来师傅现在行踪不定,我很难找到他,二来师傅和师叔谢承颢都有过往来的,那金曼陀动了手脚的话,这其中说不定就有他们的参与,所以此事不能再让别的人知道。”
一旦让谢承颢知道,霍隽在找为燕北羽寻找医治之法,有麻烦的还是她和两个孩子。
霍隽闻言沉默,心头却是更加不安了,若是这样的话,南楚那边到底会是何情形,他也不知道了。
“依你推断,若是这样下去,他还有多少时间。”
晏九看着他,低声道,“最多半年。”
霍隽深深叹了叹气,这个时候自己不可能有机会再去南楚,更不能再去一趟高昌向龙靖澜打探消息,现在谢承颢看得最紧的就是他们。
这若不是他借着要晏九诊脉的事能过来,只怕早就引起他的怀疑了。
“要不,我设法亲自走一趟燕京。”晏九道。
如今这事儿,宛莛还不知晓,若是燕北羽最后真是死路,他难以去猜想当她知道那一切,会是何等的绝望和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