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个身形偏胖的男人猛地走过来,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小,一开口,酒气冲天:“这里是医院,你他妈居然跟我说不收病号?!”
“因为科室的医生不在。”
在医院里工作,遇到这种喝的烂醉如泥耍酒疯的男人也算是家常便饭了,邓萌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你在这里耽搁,反而耽搁你朋友治病,急诊室那边有医生,你们先去处理一下,拍CT或者是磁共振都需要医生的安排,我这边马上联系一下值班的医生,让他尽快……”
“去你妈的!”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骤然响起,邓萌毫无防备之下重重的受了,有那么几秒钟,整个人都是懵的。
“少他妈跟我拽这些老子听不懂的话!老子给你一分钟时间,麻溜的叫医生滚过来给我兄弟看病,不然……信不信我把这烂医院一把火给你烧了?!”
感官延迟了许久,才一点点恢复,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脸颊正在一点点浮肿起来,尖锐的痛楚从眼角一路蔓延到脖颈,几乎连动一下都要暗暗咬一咬牙。
“好,我去给你叫医生。”
她点头,冷静无比的看着他,转身便向着医生的值班室走去。
进去后,第一时间反锁了门,然后拿出手机来叫了警卫上来,随后又拨打了110报警。
刚刚挂了电话,门外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几个人借酒发疯,在外面又踢又踹:“贱.货!你他妈给我滚出来!我数三声,你不出来,回头进去别怪老子把你先奸后杀!”
“嘿嘿,哥,她玩儿你呢!”
“把门砸了,小贱.货,欠收拾了!”
踹门的声音很快变成重物撞击的声音,木质的门被撞的砰砰直响,近乎变形。
邓萌坐在季生白的办公桌前,一边的脸色惨白,一边高高肿起的脸颊却像是染了颜色一样触目惊心的红。
手机紧紧攥在掌心,划开,找到季生白的手机号码,刚要拨打,又忽然顿住。
说不清楚那一瞬间是怎样一种心情,但就是不想把他叫回来。
或许是不想他回来受到伤害,也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太过依赖他。
一个女人,在最危急的关头,在最害怕的时候,最先想要依赖的不该是她的同事,而是她的丈夫,哪怕他们并不是同床共枕的那种夫妻关系。
找到北墨生的手机号码,刚刚拨过去,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保安来了,还是警察来了。
紧绷到极点的神经倏然放松下来,邓萌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脏重重的落回胸腔。
低头一看,手机还在拨打状态,一声一声,直到自动结束,那边都没有接起来。
她就那么看着,看着看着,颓然坐了下来。
小满遇到危险的时候,南慕白会来救她,北梵行会来救她。
北芊芊遇到危险的时候,何腾会来救她,北梵行也会来救她。
容霏霏遇到危险的时候,南慕白还是会来救她,何腾同样会来救她。
似乎每个女人身边都有两个无所不能的保护神,她们可以肆意脆弱,可以放心依赖,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拨出电话,找到那个人……
仿佛只有她,是被这个世界屏蔽开来的,饶是在生死关头,也只能勉勉强强找到这么一个隔着隔着太平洋的电话号码,还是个不被接起来的电话号码。
惨。
太惨。
惨到心都麻木了,惨到都懒得去矫情的哭一哭。
……
在警局里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后,便离开了。
刚刚出去,一眼就看到匆匆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俊美无双,见到她,眉头狠狠一皱。
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抬手挑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红肿的脸颊:“谁打的?”
心疼的嗓音都微微颤抖。
只是轻微的一个弧度,脸颊就一阵尖锐的刺痛。
邓萌不耐烦的拍开他的手,转身,双手揣兜里面无表情的向外走:“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何腾没回答她,紧跟在她身边,又心疼又焦急的骂:“出这么大事儿,你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我给你打电话做什么?你是我老爸,还是我老公?”
“都这时候了,还嘴硬!”
何腾气恼的拉住她:“往哪儿走呢?我车在这里!”
“别拉拉扯扯的。”
她反射性的抬手甩开了他:“你车是你车,跟我有半毛钱关系?该干嘛干嘛去,我心情不好,没工夫搭理你。”
不等走开一步,又被男人用力扣住手腕,质问:“你身边那小白脸呢?你被打的时候,他跑哪儿去了?”
小白脸……
季生白。
邓萌另一只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紧手机。
季生白说只是出去一下下,很快就回来,现在都已经凌晨三点钟了,按理说,他应该已经回到了医院。
应该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接到他的一个电话,哪怕只是普通同事间最客套的关心,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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