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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就算她们这样想,可是心里还是会认同你的。”

肖瑶瑶稍微点头,觉得受到这样的鼓励也不错,便说:“我觉得,让这些人消失,总比继续让他们留在世上比较好。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会沦为被迫害的对象呢。”

听了她的话,其他三人立刻严肃起来,纷纷点头。

肖瑶瑶刚刚露出松一口气的笑容,冷不防的,却看见迎面几个人走过来,眼光闪了闪,对同伴说:“我们回去吧。”

谁知道那边几个人却像是故意一样,快步走上来,挡在肖瑶瑶四人面前,为首的女生身材窈窕,娇美如花,眼睛上翻,语带讽刺:“你们这些穷人在讨论什么?”

不是高晓兰是谁?

四个女生都知道高晓兰的背景,因此连雅雅这种火爆脾气也隐忍下来,没有说话。

“喂,你名字叫肖瑶瑶?”晓兰看向肖瑶瑶胸前的校徽,嘴角撇着,“你居然有资格姓白?”

“我姓什么,跟你没关系吧?”肖瑶瑶冷冰冰地说。

“哼”!高晓兰鼻孔里一声冷哼,眼光一闪,忽然看着肖瑶瑶的身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

几个人还在诧异,只见高晓兰已经蛮横地推开肖瑶瑶,走到一个女生面前,笑道:“你是白若雅吗?你好,我叫高晓兰,我爸爸是…….”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她开始吐沫横飞地向一个脸色淡漠的女生介绍起自己的家世。

本来以为又要被找茬,这次说什么都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的肖瑶瑶,也有些不知所以,丈二和尚似的抓抓头发,和乔乔对望一眼,两个人一起摇头。

“要上课了。”只见那个淡漠的女孩望了一眼教室的方向,她身材高挑,面容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优雅气质,虽然很冷漠,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高晓兰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暗自得意,白这个姓氏在学校本来就不多,贵族班更是少之又少。她偷偷从老师那里看了名册,发现贵族班一共有两个姓白的人。

一个是男生,她也知道这个男生,家世虽然不错,不过和端木玉比起来,根本是九牛一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还有另一人,便是这个叫白若雅的女生了。

因为她是贵族班里唯一一个身份神秘的人,档案上并没有关于她家人的任何信息,只有一个哥哥,并没有写清具体姓名。

如果这些还不能判断白若雅就是端木玉的妹妹的话,还有一点,就让高晓兰完全确定了。

她第一次看见白若雅的时候,就觉得微微一怔。

眉目之间,不难看出白若雅和端木玉有几分相似,而且她举手投足中的气质,那种如同天生贵族一般的优雅,完全就是端木玉身上的感觉!

所以说,血浓于水,亲兄妹,自然会相同了!

白若雅根本不知道高晓兰的心理,只觉得有些不耐烦,莫名其妙被一个女生纠缠住,还听着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家世背景。

这不是很无聊吗?

她从小的严格教育让她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只是淡淡道:“对不起,我去上课了。”

“恩,我们一起去吧。”高晓兰亲热地走到她身边,两个人并肩往贵族班的教室走去。

在经过肖瑶瑶身边的时候,高晓兰不知道是炫耀还是挑衅,居然伸出手轻轻弹了弹肖瑶瑶胸前的校徽,手指敲着那个‘白’字,嘲笑地看着肖瑶瑶:“不是每一个姓白的都那么幸运的。”

肖瑶瑶更是一头雾水,不过对于高晓兰这样的举动,她本能地反感,手一挥,把高晓兰的手打开,脸上已经微带了一层寒霜。

其实,如果高晓兰更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肖瑶瑶生气的时候,神情和动作,都和端木玉一模一样。

高晓兰被她打开手,立刻就怒了,刚想发作,上课的铃声却响了起来,她恨恨地收回手,心里想着在白若雅面前不能表现得太没教养,否则留下坏印象,日后对自己不利。

“这些穷人除了贱骨头,还真的什么都没剩下了。”她只是嘲笑似的这么说了一句,便拉着白若雅的手走向贵族班的教室了。

“瑶瑶姓白干她什么事啊?”雅雅大惑不解,高晓兰那个大小姐来找茬,用不着拿姓白的做文章吧?

“谁知道啊?”当事人肖瑶瑶同样满眼迷惑,实在莫不清楚高晓兰的动机,难道她还有什么手段不成?

“呵呵……。”身后的恶魔忽然充满兴趣地笑了起来。

肖瑶瑶想起他能看透人的内心,自然对高晓兰莫名其妙的举动了如指掌,正想问问他,又觉得这么多人不好开口。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高晓兰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

高晓兰一直为自己的聪明暗自得意,不用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端木玉的妹妹,并且很快和她认识了。

不过她是聪明人,既然端木玉这么努力隐藏自己的妹妹,那么她肯定不会傻到自己去捅破这层天大的窗户纸,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从对白若雅的保护上,就可以看出端木玉多么珍爱这个妹妹,所以,在白若雅面前留下良好的印象,就如同在端木玉心里留下好印象一样!

她一定会牢牢抓住这个天赐的机会!

第十九章替身

“若雅,去逛街好不好?我提前预约了几家店,有很漂亮的新品哦。”放学后,高晓兰主动邀约白若雅去逛街。

然而白若雅却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不了,我今天有事情。”

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微微皱眉,看起来有事不能耽搁。

高晓兰自然知趣,她注意到白若雅的手表是PATEK-PHILIPPE最新的一款,那是她最想要的礼物,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如愿。

现在看到白若雅纤细白腻的手腕上戴着这么一款名贵手表,心里充满了羡慕。

真不愧是他的妹妹,简直,比公主还要幸福!

“好吧,那下次一起逛街咯,拜拜。”她看着白若雅高挑的背影走出校门,坐上一辆名贵的轿车,她看到为白若雅开车门的保镖。

似乎是……那天跟在端木玉身边的其中一个……这更加深了她的信心。

每月的这个时候,她会去同一个地方。

好多年都重复不变,每一次,她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和那个人相处,短暂的三十分钟,可是她觉得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白若雅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前的小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精致可口的小点心,但是她半点儿胃口都没有,只端着一杯冷掉的咖啡怔怔发呆。

“不饿吗?”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年轻的女子出现在门后,她看了一眼桌子上完全没有动过的点心,关切道:“有个会议,估计要很久呢,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谢谢欣姐,不过不用了。”白若雅摇摇头,还是愿意继续等下去。

李欣看着她,心里不禁感叹,虽然不是亲生兄妹,可是这种倔强地脾气和那个人还真是相似呢。

“那我给你热杯牛奶去。”李欣笑着走出去,手刚放在把手上,立刻有一股外力从外面把门打开了,她立刻后退一步,看见端木玉从容地走进来,笑道:“太好了,总算来了。”

“辛苦了。”端木玉点点头,因为连日以来的好心情,他脸上的神色很温和,和以往大不相同。

坐在沙发上的白若雅立刻放下咖啡杯站起来,李欣看着她,笑道:“若雅一直在等你呢,什么都没吃,估计饿坏了。”

“不,我没事。”白若雅连忙摇头,有些拘谨地交握着双手,在这个人面前,平时的一贯清冷孤傲都消失了。

端木玉这才转头,看见她,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还是礼貌性的回话,他看了一眼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道:“这么晚了,一起吃晚饭吧。”

白若雅怔了一下,随即抬头,有些错愕:“一起……。”

“你没时间吗?”端木玉已经从李欣手里接过自己的外套,这时抬眼看她。

“啊,不,我,我有时间……。”白若雅心跳加快,同时心里像做梦一样泛起了不真实的感觉。

她要和他一起吃饭,这,这不是做梦吧?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她吃饭。

白若雅妍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心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好像一瞬间飞入云端的感觉。

一直到坐进了车里,她的这种感觉都没有消失,坐在端木玉身边,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令人心跳加快。

“在学校里,一切都还习惯吗?”端木玉微笑着看向她,幽深的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白若雅连忙点头,轻声说:“都很好。”

“有什么需要,就找李助理,她会帮你安排一切。”

“我知道了,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端木玉又是一笑,显得平易近人,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是那个呼风唤雨的端木玉,“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白若雅咬了咬嘴辰口,心里忽然闪过一丝疼痛,她有些僵硬地说:“我没做什么,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端木玉微微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白若雅低着头,双手按着自己的包包,踌躇不安,终于,她鼓起勇气开口:“最近天冷了……我,我织了一条围巾,送给您……。”她双手抬起,捧着浅灰色的做工精细的围巾递到他面前,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头顶上的男人却忽然轻笑了一声,接过那条围巾看着:“织得真细致,女孩子们,都有这么灵巧的双手吗?”

白若雅心里一甜,辰口边露出羞涩的笑容:“我,我织得不好,让您见笑了。”

“不,织得很好。”他的语气很柔和,似乎心情十分愉快,“比起这个来,真是好太多了。”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两个方方正正的毛线套子来。

白若雅蹙眉打量着,迟疑着:“这是……。”看着很像装东西的袋子,可为什么要用毛线织呢?而且织得那么……粗糙,连线头都露在外面。

“手套。”端木玉笑着,试着把手伸进去,可发现小小的袋子根本容纳不下自己的大手,不禁无奈地皱眉,“那个小丫头,完全不懂这些呢。”

白若雅心脏猛地一跳,立刻便意识到他说得是谁,不知道为什么,嘴巴里开始涌上苦涩的味道:“是,白小姐送您的吗?”

端木玉点点头,虽然是难看又不适合,根本没有实用性的手套,但他却像珍宝一样看着,眼中的温柔和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而相比之下,自己精心编织的围巾,却被他放在一边,孤零零地被冷落了。

白若雅心里一酸,嘴巴里却还轻柔地说着:“她一定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妹妹,端木玉比什么都高兴,笑容又深了几分:“是很可爱,不过有时候很任性,让人烦恼呢。”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会这样吧。”白若雅低声说,其实她想说的是,有你这样的哥哥,所以妹妹才会任性吧?

但是她想,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妹妹,一定不会任性让他烦恼,她愿意静静陪着他,分享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说起来,”端木玉再次转头看向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会任性吗?你也一样?”

“我……有时候也会。”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幽深的目光注视下,她发现自己不能说谎,“不过,因为没有可以任性的对象,所以……”她嫣然一笑,“有您这样的哥哥,白小姐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已经订好了意大利餐厅的座位,白若雅跟在端木玉身后下车,餐厅侍者似乎认识端木玉,立刻便上来引着他们往特殊座位上坐下。

餐厅里几乎没人,比较远的座位上,有一对情侣甜蜜地共进晚餐,男的说了些什么,引得女子低声笑起来。

白若雅看了一眼,竟然发现那个女子是某位很红的明星,听说正在往好莱坞发展,并且已经准备出演某部超级大片的续集。

她平时除了上课学习礼仪之外,几乎不出门,也没有什么事情,端木玉已经给了她最好的生活。

因此闲下来,也会关注一些娱乐信息。有几位艺人她很喜欢,其中之一便是那边座位上的女明星。

“很喜欢她吗?”绅士地为白若雅拉开椅子的端木玉,注意到她一直望着那边的女子。

白若雅连忙转过头,她不能给他添麻烦,自己追星这种事情,平时看看电影和杂志就可以了。他是那么忙的人……

“喜欢的话,可以过去合影或者签名。”端木玉显得很宽容,笑容平和,好像真的哥哥对妹妹的态度,“小女孩,喜欢明星是很正常的。”

“可是这种地方……。”白若雅的心怦怦直跳,紧紧咬着嘴辰口,他能注意到她的喜好,她已经觉得无比幸福了,再多任性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端木玉却纵容道:“没事,如果什么事都被礼仪束缚着,不是太没意思了吗?喜欢就过去吧。”

白若雅的心因为感动快被融化了,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她只是……他培养来作为他妹妹的替身而已,她的责任就是有一天或许被当成端木玉的妹妹而曝光在人前,替那个连她都没有见过的女孩子挡下一切灾难。

这一切,端木玉在很久之前就秘密准备好,他对妹妹的保护,简直让人惊叹。

所以她想不明白,只是纯粹利用她的端木玉,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想归想,她心里,还是很渴望尝尝被他纵容宠爱的滋味,她现在是作为他的妹妹不是吗?

“去吧。”在端木玉的鼓励下,她站起来,朝那边坐着的一男一女走去。

端木玉看着她走过去的身影,晃动的烛光,让他的心绪一时之间有些紊乱。

这个年纪的少女都会做些什么事情?

叛逆,追星,虚荣,恋爱,做梦……

这一切,在瑶瑶身上一定也存在,他想多了解她,可是又害怕太过靠近的距离。他心里希望和妹妹有更多可以一起聊的话题,让她更依赖更喜欢他。

他只有这样的办法,通过纵容另一个女孩,找到和肖瑶瑶亲近的机会。

“真有意思,我也希望有时间骑马在大草原上,像古代的勇士一样狩猎。”蓝沁琳掩着娇美的红辰口,大眼睛里有少女一样的天真和向往。

她对面的年轻人看起来不会超过三十,模样英俊,谈吐不俗,言谈举止颇有气度,一看就知道出自豪门。

蓝沁琳在心里想,找到这样的人,也算自己半生造化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虽然拼到她现在的地位一路上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血泪,但她还是明白提早抽身的道理。

毕竟,自己也不年轻了,再过几年,也三十了,到那时候,所有的一切会更加艰难,何况,她真的很累了……

她的目光停在眼前男人的身上,微带妩媚,未语先笑。忽然,她目光一转,看向男人的身后。

“喂——你干什么!”我下意识想要将手抽走,可是他仿佛早有预料,紧紧扣住我的手腕,继续在我掌心上刷了一层均匀的油漆,然后按在了墙壁空白的地方!

“端木玉,你……”还没等我说什么,他把刷子递给我,把自己的左手递给我。他的脸是对着墙壁的,眼睛不看我。

我傻傻地拿着刷子,看看那只涂了油漆的手掌,又看看墙壁上刚刚印上去的五指印,奇怪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很寂寞,我知道,因为我也是。”他的声音淡淡的,侧脸的轮廓分明,而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更显得他睫毛的密长,“那么,我们的手,可以永远牵在一起吗?”

我怔住。

他缓缓侧过脸来看我。

蹲在我面前的端木玉仍然是我初次见到的那个他——他的名字仍然能轻易引起轰动,报纸上仍然每天撰写他的各种出神入化的事迹,而我仍然在每次见到他时会惊艳和震撼……以及,仍然神秘、淡漠,像月亮一样冷艳而又高高在上、难以触及。

只是,他对我封闭的心门,好像悄悄打开了……

我低了头,在他的掌心同样刷了一层红漆。他弯起嘴角笑了,很漂亮的弧度,可是很快,他的笑容狠狠地僵在了辰口边——

因为我抓着他的手,印在距离我手掌印一米远的地方,说:“对不起,我们不属于一个世界。”

2.变成恶魔也要得到你

“Look——他们回来了!”

我和端木玉走回去的时候,球场上的人全都散了,岳冷林、谢瑾、洛普斯和陆安阳都坐在去我家必经的石阶上。

见我们回来,谢瑾立即大声嚷嚷起来:“我就说过了嘛,肖瑶瑶一定会搞定一饼MM的!”

岳冷林“嘁”了一声,揶揄地看着我们,洛普斯一脸傻笑,白色的T恤上印着一只硕大的鞋印。相较之下,陆安阳显得很沉默,头垂得低低的……

晚风吹过,带着雨过之后特有的湿润气息。四个因为打球弄得脏脏的男孩,保持着各种姿势坐在石阶上的样子,就像青春少女喜欢翻阅的漫画。

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幅漫画的我,竟然会有种温馨的错觉。感觉自己跟他们,是融为一体的……

就在这时,一个孤独的声音从黑暗一角传来:“瑶瑶。”

我侧过脸,看到楼梯口附近的灯柱下,一个黑影斜斜立在那里。由于路灯坏了,长时间没人修理,加上天色昏暗,所以我一直没有注意到他。

“高幽?!”

我差点忘了……可是,他怎么还没有回去?

陷在阴暗中的他,身体动了动,尽管我看不到他的脸部表情,可是却能感应到他此时的目光,正紧紧胶在我和端木玉身上,这让我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你怎么……还没有走吗?”我朝高幽走去。

谁知道,还没走出几步,阴影中的高幽忽然急急地喊:“不要过来——!”

我讶异地停住脚步。

他站在那,声音有些窘:“我只是……没什么,你没事就好,我走了!”他站直了身体,背着光朝附近停放车子的空地走去,脚步有些踉跄。

原来……他等在这里,只是担心我会有事。刚刚端木玉带走我的时候,他其实是想跟上去的吧?

想到这些,我觉得有些愧疚:“高幽……”

他单手插兜,背对着我一边朝前走,一边伸出一只手朝我挥了挥。旁边家属楼的窗户里透出来的昏黄灯光照在他身上,而他原本洁白的袖角上,一大朵暗红色的血渍绽放如花。

我这才惊觉地回头看了看坐在阶梯上的谢瑾和岳冷林,他们身上果然也有打斗的伤痕。

我拔腿就要朝高幽的方向追去,忽然手腕被拉住了,是端木玉……

谢瑾从台阶上站起来,欲言又止“那个……我们只是……”

岳冷林拽了拽他,他又坐了回去。

远处,高幽双手插袋,脚步踉跄,落寞的身影慢慢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我伸出另一只手去扳端木玉的手指。

可他握得那么紧,强势而坚定,有种绝不会轻易放手的执拗。

我抬头,看见他淡漠的眼眸,在那一刻涌出一种我看不懂的神情:“端木玉,你放开我!”

他的手劲松了松,低垂着视线闷闷地问:“会回来吗?”

“呃?”

“我等你。”

说着他松开了我的手,居然抬手将我额前一缕被吹乱的发丝拨到了耳后。看我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样冷淡,而是掺杂了一种深沉的情感。

“哦唷,瞧瞧他们两个,目光跟胶水似的,都快把我们也黏住了!”旁边传来谢瑾那猪头咋咋呼呼的声音。

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滚烫起来,很快转了身,朝高幽消失的方向跑去。转角的时候,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朝后看去,看见端木玉站在四只猴子中间,落寞而又凄凉的样子,用一种格外寥落的目光看着我。

端木玉……

我无法想太多,一口气跑到空地上,高幽正打开车门,准备上车:“高幽,你等一下!”我跑得气喘吁吁,见终于追上他了,才放慢了脚步,一边顺气一边朝他走去。

夜风吹起我的裙角,发丝也随风起舞。他被夜色模糊成一团暗影。

“不要过来。”

就在我走到空地中心的时候,他忽然站直了身子,冷冷地说道。

我脚步一僵,可是很快又继续朝他走去。

“不要过来!”他的声音变得焦急,背对着我,大喊道,“我叫你不要过来,否则后果自负,听到了没有!”

我继续走近。

“明瑶瑶,我警告你不要过来!”

他在发什么神经啊?!

我不理会他的大喊大叫,终于走到他背后,拽了拽他的胳膊:“高幽,转过身来。”

“……”

“喂,我叫你转身。”

“……”

“你这个笨蛋!还想要隐瞒我吗?我都知道了,你转过身来,他们打了你哪里?让我看看。”

“你确定要看吗?”

“……?”

“即使会有严重的后果,你也一定要看吗?”

“会有什么后果?不管有什么后果,高幽,你转过身来,让我看——”忽然声音卡在中途,就在我拽着他的胳膊,想要强行扳过他身体的那一刻,他猛地转身,飞快地将我拥进了他的怀里!

少年坚硬的骨骼,狠狠地撞击着我的身体,我的耳膜一响,刹那间脑子有些眩晕。

“我叫你不要过来的!”

“刚刚我对自己说……只要你不过来,我就放弃你……”

“为什么你要过来……”

“你不是一直都对我很残忍……这一次,你为什么不继续残忍……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为什么过来?为什么!”

他抱紧了我,声音嘶哑地一遍遍低吼,在静谧黑暗的夜里回荡!

他在吼……吼声嘶哑低沉,还夹着痛苦的哽咽……

我的心狠狠地被揪痛了:“高幽,对不起,我……”

“为什么我会喜欢你……为什么会喜欢你……”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只知道低声呢喃,声音破碎得令人心疼:“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可以做的一切,我都做了!可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喜欢我吧……瑶瑶……”

他说着说着,身体变得无力。

我一僵。

他慢慢软了下去,全身烫得惊人。

我惊叫:“你在发烧?高幽!高幽——!”

炙人的体温狠狠地烫着我……可是他抱着我,狠狠地抱着,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高幽你有没有怎么样?!你烧得这么厉害,你不要吓我!”

终于,我支撑不住他的重量,和他一起滑坐在地。是我在他怀里?还是他在我怀里……

汗水和血珠从他手臂滑落,一起砸落在他脚边的土地上……

“高幽!高幽!”

远处,端木玉迎着夜风,正慢慢朝这边走来。我惊慌抬头之间看到他,他也看着我,我们的眼神在夜空中交汇,有种捉摸不定的色泽。

忽然高幽身体一沉,在我怀里呢喃着失去意识:

“你过来了……”

“是你自己选择走到我身边……”

“瑶瑶……你让我对你无法放手……我即使变成恶魔也要得到你……”

“我不会放弃……”

“绝不放弃……瑶瑶……瑶瑶……”

3.月亮才是伟大

把高幽送往医院的途中,他昏昏沉沉的,嘴里反复叨念着一句话:不要走,瑶瑶,不要走……

我忽然感觉十分难过,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两年前,仿佛躺在身边的是端木瑾。

到了医院,医生们将高幽抬入病房,他还在说着那句话。明亮的日灯光下,清晰可见他的脸上有两条未干的泪痕……我当场怔住!

记得以前端木瑾问过我一个特幼稚的问题:

“瑶瑶,你最讨厌哪三种人?”

“不知道。”

“我最讨厌的——1.比我帅的人;2.比我有钱的人;3.比我帅又比我有钱的人。”

“为什么?”

“因为那三种人,都有可能抢走我的瑶瑶啊!”

“哈哈!小气鬼!我都没有发现,跟我相处了这么久的端木瑾原来是个小肚鸡肠的小气鬼。”

“喂,我是很认真的。”

“……”

“瑶瑶,你会对我很忠诚,一定不会被那三种人勾引的,对不对?”

那么,端木玉和高幽至少可以算作是第二种人吧?!也许,从不同的审美标准去看,他们是端木瑾讨厌的第三种人。

端木瑾有这么了解我吗?我发现我是真的无法招架这三种人:

1.端木瑾那样死缠烂打的人;

2.端木玉那样捉摸不透的人;

3.端木瑾那样死缠烂打加端木玉那样捉摸不透的人——高幽。

忽然额头上的汗水被轻轻拭去,我抬起头,看到端木玉明亮的瞳仁。见我看向他,他将手里的纸巾递给我。

“端木玉……你说,他会不会有事?”

“应该不会有事,我问过泽桠他们,都说下手不是很重,只是皮肉伤。”

我焦急地喊:“可是高幽在发烧啊!”我声音有点儿大,走廊上经过的护士和病人都奇怪地望了过来,端木玉沉默地撇开了脸。

“对不起……我……我只是担心……”我也发现到自己的情绪异常,窘迫地用手抵住额头——我是太怕端木瑾的事件会再次发生。我真的是害怕呀。

“明瑶瑶……”端木玉欲言又止地想要说点什么。

我截断他:“你先回去吧,好吗?”

“你呢?”

“我在这儿等他醒来。”

他再次陷入沉默,点点头,又问:“那你,会回去吗?”

他问的是我会回端木庄园吗……可是这个问题,在孤儿院围墙前,我就拒绝他了呀!我不能回去,不说别的,只因为端木瑾,我就不能回去!

我疲惫地说:“再说吧。”

又是一阵沉默……今晚的端木玉看起来有很重的心事。可是同样有很多心事的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端木玉,你先回去吧。对了,谢瑾和我妈妈那边,你记得通知一下。”

“嗯。”他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顺着走廊朝门口走去。

两个迎面走来的护士,在经过端木玉时故意撞了他一下,他也没什么反应,好像丢了魂似的继续朝前走着。倒是那两个护士,一边掩嘴偷笑,一边望着端木玉离去的背影在议论什么。

对不起,端木玉……

那两个护士继续往这边走,经过我时,其中一个多看了我两眼:“诶,你看刚刚那个女生,长得蛮漂亮的,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另一个护士闻言看了看我:“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耶!”

“像谁来着……真是的,我居然一时记不起来了。”

“是不是我们以前在哪见过她啊?”

“不是不是!绝对是像另一个人,而且超级像……刚刚看到她的时候脑子里一个影像晃了一下,很快就不见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很像某个人?

我奇怪地看着她们走远了,没有想太多,走进病房。

高幽一直昏昏沉沉没有醒,我想办法联系到了“谢家”庄园的管家,这才松了口气。迎着夜风走出医院大楼,我想起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

忽然我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前方——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欣长的人影,寂寥地坐在花圃前的栏杆上,仰望星空……

修长的双腿屈膝踩着栏杆,脖子微扬,如水的星光洒在他莹白的面孔上……如此安静美丽的画面,仿佛他是来自午夜里的精灵。

我走过去,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他回头看见我立即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是端木玉!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太晚的话,我担心你会打不到车……”他顿了顿,望向我身后的医院大楼,“他醒了?”

“还没有。”

“哦。”

“你在看什么?你很喜欢星星?”我想要爬上他旁边的栏杆坐下,可是试了几下都没有如愿,后来脚一空,差点滑下来,端木玉及时伸手托住我的腰——我慌乱地坐了上去,想起刚刚看到他独自坐在栏杆上的画面,脸颊红红地发烫。

端木玉也重新翻上栏杆坐下,就坐在我旁边,他的手就紧挨在我手的旁边。

我的心怦怦跳着,和他一起仰头注视星空。

美丽的夜晚,星辰满溢……星星们还真是闪亮啊。

坐了一会儿,我等心跳不那么慌乱后,再次提出我的问题:“你很喜欢星星?听说,你很喜欢北极星?”

他望着星空,侧脸被星光氤氲出如水的色泽:“月亮为了生下星星而胀得圆圆的。然后,胀得快裂开的时候它将星宝宝们静静地撒向天空,所以自己才会变得瘦弱……所以,月亮才是真正的伟大。”

“什么意思?!”

他侧脸过来,朝我难得温柔地笑了笑:“你会知道的。”

我看着他嘴巴微笑的弧度,瞬间呆住——

“我没有那样的眼睛……”半晌,他喃喃着撤身。如水月光下,他两颊晕红,醉酒的眼睛就像倒映着无数闪耀的星芒,“可你看看,我的辰口形跟他一样啊……”

“你仔细看看……”

“……仔细看看我……”

“明瑶瑶,你仔细看看,我的辰口……真的长得跟那家伙一样……”

他们温柔微笑的时候,辰口形真的好像。可是端木玉以前从不会在我的面前露出这种笑容,而现在,又为什么愿意对我笑了呢?

我猜测着,紧接着想起那天晚上,他霸道又狂野的高山流水,带着占有性极强的愤怒!

端木玉推了推我的胳膊:“在看什么?”

我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目光落在端木玉辰口上太久,赶紧不自在地撇开目光。可是撇开得这么快,又显得我欲盖弥彰。我很快又把目光落回他的脸上,发现他怔怔地看着我,冰蓝色的瞳仁里是少见的温柔。

“你在看什么?”他声音柔柔的,并且伸手将我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我的侧脸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心跳瞬间飙升,脸也很快红了……

“我,我只是……”我十分慌乱,都开始语无伦次了,“你的辰口很好看。”

“是吗?”

“嗯。”

“那你怎么会脸红红的?你在想什么?”

他的眼睛晶莹透亮,直直望着我,仿佛要望进我的心里去。

我飞快地撇开脸,故作轻松地说:“只是想到一句广告词——‘果冻一样滑润芳香的辰口’?是这么说来着吧,所以我——”

忽然我的脸被扳了过去,端木玉的脸近在咫尺!

他的鼻尖贴着我的,慢慢说:“是不是果冻,你要不要试试看?”

“呃?!”

“试试吧。”他轻轻说着,忽然偏了脸,试探地碰了碰我的嘴辰口,我一时呆住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我笑了笑,又将辰口递过来碰了碰。

“怎么样?”

“我……”我头脑慌乱,一片空白,“不知道。”

只是轻轻地碰触……可是,为什么我会感觉全身都如火焰般燃烧了起来?!

他静静看着我,澄澈眼眸也燃烧起火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