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渔看了看杜子衿,十分为难:“阿满还没用饭呢……”总得有人伺候她用饭吧?
萧夜离今儿高兴,刚刚被宾客起哄灌了不少酒,一贯白皙秀丽的脸庞也微微泛红,他回头看了一眼桌上摆满的吃食低声道,“我们自己会吃,吃完以后你们再来收拾。”
墨桑见杜子衿垂着头没有说话,肯定是认同萧夜离的话的,便推了牧渔一下示意她跟自己下去。
门被轻轻关上,屋子里安静之极,龙凤双烛的烛火跳了跳,带得屋里的光线晃了晃,一双靴子缓缓出现在杜子衿眼前,杜子衿垂着头紧张地大大吸了一口气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萧夜离。
“阿满……”萧夜离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想起之前几次他靠近她僵硬慌张的反应,便问道:“你很怕?”
“不怕。”杜子衿坚定地摆了摆头,仿佛是在和他说,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怎么会怕呢,我最不怕的就是你了……我给你斟酒吧?”
东阳酒倒入银色的龙凤酒杯中溅起溧亮的酒花,酒香扑鼻杜子衿闻到那味儿心里稍微要安定了些,手脚还算利索地把一杯酒递到萧夜离面前,又将碗筷递给他。
萧夜离抬头看着她道,“你说得对,你根本无需怕我。”
杜子衿垂下眼握了筷子道,“你不吃么?我饿了一整天了。”萧夜离夹了一箸百合虾仁在她碗里,低声道:“吃吧,我吃过了,就是陪你吃。”
杜子衿看着她碗里的百合虾仁,突然觉得胃狠狠拧了一下,胃口全无,但她知道她不能不吃,沉默片刻,取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喂了百合虾仁在嘴里,无声而用力地使劲咀嚼。
萧夜离看到她饮酒时行云流水般熟稔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只取了面前的酒杯,轻轻啜了一口,沉默地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杜子衿两杯酒下肚,觉着四肢百骸都渐渐暖和起来,动作也就不再似先前那般僵硬。垂着眼专挑自己爱吃的吃,又一连饮了四杯酒,在倒第七杯的时候,一只手温和却极坚定地按住她的酒杯,“差不多了,这酒后劲足,再喝你就要醉了。”
杜子衿盯着那只白皙纤长的手看了半晌,轻轻出了一口气:“你不知我善饮么。”
“不能再喝了。”萧夜离不容她再多说,动作迅速的夺了她手中的酒杯。
他其实一向清楚。杜子衿不能饮酒,一喝酒就会起红疹,是以这么久以来从没见她喝过酒,就连刚刚的交杯酒之中也是放入了果汁代替,她怎么可能是善饮之人。
萧夜离不想去猜测杜子衿这个举动背后的深意,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于是安静安静地收拾了杯盘碗盏,亲自倒了水拧了巾帕,替她卸妆盥洗。
杜子衿坐在桌前一动不动,酒劲上头,脸颊绯红。
萧夜离等了她片刻,见她自坐着巍然不动,只得起身先行前往净室盥洗。
杜子衿抬眼看着萧夜离离开的背影,眼神愧疚无助,抬手缓慢而木然的褪去簪钗和外衣,然后完成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迅速地垂了下去。
萧夜离盥洗完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试探地伸手去握她的手,入手一片冰凉,不由皱了眉头,道,“为何这样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