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说不出难过还是惊慌,杜子衿垂下眼眸不敢去看萧夜离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点漆深眸。
“萧公子,你我本是萍水相逢,可我们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杜子衿轻轻的开口,她本不欲拖累萧夜离,此时他既然问了,就更应该抓住时机快刀斩乱麻。“你于我之恩,子衿一直铭感于心,他日如有机会,不管刀山火海,定当涌泉相报。只是,你我今生无缘,我决定要走的路……”杜子衿复又抬眸,眼眶红红的,却带着倔强固执,“不能与你同行。”
“我不要你刀山火海,不要你涌泉相报,我只要你……”萧夜离的胸膛急剧起伏,声音粗噶的低吼,如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垂死挣扎。
“萧夜离!”杜子衿亦是情绪激动的打断他,“你理智一点。”
萧夜离仿佛被惊醒,便一下子安静沉默下来。
杜子衿看着萧夜离眼中的绝望和受伤,那种感觉她前世不止一次体验过,可是眼下,却是轮到她去伤害他。心中一阵阵揪痛,是不是,这一世她也要变的像上一世伤害她的人那样冷酷无情了?
萧夜离深深的看着杜子衿,这一刻似乎想将她的容颜刻在脑子里,或许今日一别,以后再见,他们已是陌路了。
杜子衿垂下眼帘,再也不敢触及萧夜离的视线。
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散去,就如他们之间的感情承诺,如烟散在清冷的空气中。
所有的期盼和美好,不过昙花一现。
拉动缰绳,萧夜离掉头策马离去。
风中唯余一辆马车,孤零零的停在路中央。杜子衿静静的坐着,时光流逝,她仿佛想了许多事情,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后来墨桑带车夫和丫鬟回来,她也只是疲惫至极的道了一声。“回去吧。”
回到定国公府天色已经擦黑,得到宫中传来的消息杜子衿衣服被偷一事,定国公夫妇再也不能冷静下来。因着宫中有自己人,事情没有更坏之前,定国公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再也坐不住,早早的候在大门外了。
等到天色擦黑,灯笼也都一一点亮,才终于看到门外大街的拐角之处缓缓出现一辆马车。
担忧了一整日的心终于落下,杜淳风笑着大步上前,亲自扶着杜子衿下马车,对于宫里发生的事情也不多问,便一起高高兴兴的进府去了。
定国公夫人腿脚不便,是夕,阖府人团聚欢宴,全都是由杜子衿主持,大夫人三夫人从旁协助。
月华初升,于庭院设案赏月,供品除月饼外尚有瓜果、芋艿、菱藕、毛豆等时令果蔬,还在案头供斗香,以线香托纸板粘合而成,上插各式彩旗,并缀月宫故事,制作精彩,供后在户外焚化,有祈求丰收之意。
定国公与寻常人家相比,这一套仪式更加繁琐隆重,光是盛放贡品的器皿等便是前朝古董旧物。
杜子衿在主持仪式之际,却发现香鼎之物等有些异常,因不想影响中断仪式,便没有声张出来。
待到亥时三刻,才算忙完一切,累的迈不开腿的杜子衿回到子乐阁之后,便吩咐雪鸢和牧渔分发中秋节庆赏银,勉慰大家这一段时间的辛苦。
洗漱完毕,待头发擦干躺在床上已过子时,身体明明累到极致,却是睁着眼看着帐顶怎么也睡不着。
脑中不断出现萧夜离那张秀美冷清的脸,其眼底罕见的极度隐忍情绪,心口一阵阵发紧,心悸难受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