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安安静静。
静得只听见曲澜的呼吸声。
主婚人错愕地看着垂首的陶夭夭,他手不知不觉伸出半空,似乎想摇一摇陶夭夭那颗小脑袋,提醒她现在正在婚礼进行中,而且是最重要的阶段。
主婚人都无可奈何了。
所有的目光全投向陶夭夭。
苏晓慧面色焦灼地坐在下面,手抓着陶潜的胳膊,似要掐断陶潜胳膊似的。
陶潜面上没有喜色,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似乎也没有觉察到苏晓慧的焦虑。
夏思晴已经站起来了,神色复杂地看着陶夭夭。
最平静的莫过于曲长柏。他右手托着下巴,摸着胡须,左手却托着右手的手肘。眼睛只看着陶夭夭。
一片寂静中,曲澜轻咳了声。
随着他这声轻咳,曲澜清晰地看到,陶夭夭肩头一颤。
然后,陶夭夭终于抬起头来了。
眼里如波光粼粼,心意随之流动,似有柔情万千。但那只是昙花一现,快得让曲澜以为,刚刚只是一个错觉。
见陶夭夭终于抬头,主婚人总算松了口气,又满面笑容了。
曲澜也松了口气。
主婚人笑眯眯地第三次问:“陶夭夭,想愿意嫁曲澜为妻吗?”
陶夭夭黑白分明的眸子,由复杂的神色,渐渐趋于平静。
她仰起头,凝着曲澜今天格外晶亮的黑瞳。
曲澜不知不觉屏住呼吸。
他等于她的“我愿意”。
终于,陶夭夭轻轻张嘴。
曲澜唇角缓缓弯起个弧度,噙着淡淡的笑,那是鼓励的笑。
“我……”陶夭夭心头一阵窒息,说不下去。
“加油!”主婚人鼓励着。
主婚人的声音似乎起了作用,陶夭夭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她的眸光,对准曲澜的焦距,轻轻吐:“我……不愿意。”
不愿意?
整个教堂安静了。
坐得远远的曲长柏,轻轻松了口气。
曲澜僵成石膏。
很快,他比任何一个都先回过神来,上前一步,紧紧抓住陶夭夭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急切:“夭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瞬间,陶夭夭心里发涩,眸子发热——曲澜果然一猜就中。
如果可以,她真想反悔,改成“愿意”。
可是她不能。
她放冷了心,冰冷了容颜,面无表情地拿开曲澜的手。
她漠然地凝着他:“我哥的判决是入狱三年。曲澜,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哥不会这样。你凭什么认为,我还能和你结婚,替你生儿育女?”
说完,她笔挺地转过身子,像走军步一般,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不回头。
连停顿一下都没有。
比起刚刚来时,这回去的脚步痛快得多。
曲澜的手伸在半空,只抓着了空气。他看着她即使挺着大肚子,也保持着笔挺的姿势,笔挺地向外走去。
曲澜依然石膏般地挺立在那里,黑瞳最后落上长长的红地毯。
他原本以为那是通往幸福的天堂之路,谁知却是地狱之旅。
自始自终,他没敌过陶越在陶夭夭心头的亲情。
原来爱情终究敌不过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