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盛京并未宵禁,城中行人车马络绎不绝,雍国公府的马车恰好与平阳侯府同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过时,引来不少行人驻足打量。
国公在大楚国的封爵列位中比侯位自是高出一等,因此马车也更宽敞舒适,就连牵拉的马儿也比平阳侯府多出两匹,看上去气派极了。
以往苏清羽乘坐马车,掀开车帘往外看时,总能看到许多百姓向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可今日她如同往常掀开车帘,露出自己皎洁秀丽的脸庞,听到的却是和往常截然不同的言论。
“前头那辆马车好气派啊,居然有三匹马拉着,那里面坐着的是什么达官贵人?”
“瞧见那马车上雕刻的纹饰了吗?那是国公才能用的,我曾在齐国公的马车上看过哩!不过瞧这车夫身上的衣服,我猜车上应当是那位刚刚被陛下册封的雍国公1
“雍国公难道就是那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苏擎苏大将军?”
“正是!苏大将军......哦不,苏国公举家来到盛京那日,我也到城门口相迎了,他家的车夫就是穿的这身衣裳。”
“原来雍国公就是苏大将军?太好了,今后咱们不用担心盛京的治安问题了!有苏大将军在,哪个宵小敢如此不长眼的在盛京作乱?”
“说的极是!1苏清羽用力扯下挂帘,气得俏脸发白。
雍国公雍国公,这个刚刚从漠北来到盛京的雍国公府怎么就这么烦人?不仅坏了她的好事,还占了他们平阳侯府的风头!
她拉扯挂帘的动作有些大,弄出的声响惹得一侧的苏泽谦朝她看来,眼中的疑问十分明显。
苏清羽忙朝他笑笑,道:“无事。”
幸好两辆马车很快就在岔路口背道而驰,远离了盛京最热闹的市集,耳畔也变得安静下来,片刻后,马车便在平阳侯府的门外缓缓停下。
苏清羽抱着琴从车内出来时,苏泽谦已在下方等待着,并朝她伸出了手。千秋宴上接二连三发生的那些事,不仅摧毁了苏清羽一直以来塑造出来的温柔可人才学卓绝的面具,更是让她和苏泽谦都受到了狠狠的责罚。
而苏泽谦自她弹奏残曲被揭穿以后,就不再与她说过一句话。
回来的这一路,苏清羽的心中志忑极了,以为苏泽谦定会在马车上追问她什么,然而直到此时,他都不曾出言责备,如今还愿意搀扶她下车,这让苏清羽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哥哥气归气,心里还是疼她的。苏清羽笑着把手递给了他,在苏泽谦的帮助下顺利下了马车,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朝侯府走去。
可走至无人之处,前方的苏泽谦忽地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苏清羽。
“羽儿,你就没有什么想要与我解释的吗?”
他的兴师问罪终于来了!苏清羽在心内道了一声。
面对他质问的双眸,她眼中立即蒙上一层水雾,反问道:“哥哥是不是也觉得,那首曲子,是我盗了二妹妹的?”
苏泽谦并不说会,只是静静看着她。
苏清羽心中恼怒至极,没想到人死了半年,居然还能在盛京掀起这样大的波澜,可真是阴魂不散。
苏清羽道:“哥哥有没有想过,二妹妹她曾教我习过琴曲,我的曲风自然会与她相似,她的曲风又何尝不是带着一丝山阴先生的影子?世人不提她盗了山阴先生的曲,却说我盗了她的曲,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苏泽谦忍不住道:“可你又该如何解释弹错音调的事?你对我说你将这曲子反复练习了数次,甚至还为此弹到手指开裂,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曲子有错吗?让宣王当众点出此事,你觉得很光彩是吗?”
苏清羽话未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哥哥,我知道我在宴会上几次向娘娘撒了谎,现在说什么你都对我保持怀疑,我也知晓眼见为真耳听为虚,可眼睛看到的,便是真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