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得没错。不过这并不需要过多思考,算不上是很精彩的推理吧。稍微知道一点内情,任何人都能很轻易得到这样的结论。不过你不该是现在才想到吧?聪明的你自当知道现在的殁影阁十分危险,又何故折返?」
「我若说不出个一二三,你便不肯放我进来了,是么?」
「就算你说出个一二三,我也不见得就能放你进来。」
「告诉你们也无妨。毕竟我可不像你们,这算不上见不得光的事。」
她讽刺着,还回头看了一眼聆鹓。聆鹓心头一紧,大气也不敢喘。
接着,叶雪词便解释起来:「我回来,是有人给我托梦,委我带件东西出来。」
「带?我看是偷吧。」佘氿笑着说,「我看你身上还带着解烟的令牌呢。」
「所以我才更应该还回来呀。言归正传,我要来取的,是你们收藏的青女的面具。」
「那半张骨面具?」佘氿的笑容消失了。他皱起眉,警惕地看着她说:「给你托梦的莫非是莺月君?她的魂魄都寄宿在里面——这也正是出自鬼仙姑的手笔。由于灵魂主体受到了「骨」的约束,她在梦境中应当不如先前自由了。」
「她知道殁影阁发生了什么。她要逃出去。」
「她就没告诉你这里有多危险么?」
「具体来说,她并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也亏得她没告诉我,我才从讨厌的六道无常那里捡回一条命呢。否则,这些秘密都要被逼供出来。」
说着,她抬起手腕,一道青色的光顺着琴弦缠绕的地方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你答应了她。为什么?你就不怕死么?」
「怕,当然怕。天下谁人不怕死?」说这话的时候,叶雪词好像并没有她形容的那样恐惧,她只是从容地说了下去。「但比起这里的危险,我更怕神形俱灭。我们恶使,的确靠剥夺人类的生命维持自身的存在。而实际上,我们任何人都不能让人类陷入无望的绝境之中。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我是「盗」的恶使,我窃取有实体的、无实体的东西,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人类所制造的。当然来源也有妖怪,但数量和质量,都比不上人类。尤其是信息。没有妖怪那样纯粹的力量,人们的口舌、计谋、情报,都是重要的,用于对内或对外的,值得窃取之物。如此一来,我与莺月君的目的便是一致的——那便是维持人类的存继。没有人类,梦境的世界也会急剧衰弱,能够轻易得到的信息途径也会大大减少,这对于我们二人来说都是不利的。我来保证她的安全,她的自由,她便与我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这便是我们商量好的生意,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倒是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佘氿漠不关心地说,「但好像和我们没有关系。而且你要偷的可是殁影阁的东西,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会轻易引狼入室?」
「你不必这样紧张。你可以带我亲自去见皋月君传达此事。毕竟,这是六道无常间的事情。虽然你直接听命于皋月君本人,不必在意我的想法,也
无需考虑更高的层级。但既然事关她的同僚,您是否有至少传递一下消息的义务?我也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达到目的便会走人——不论我是否成功带走了那个面具。」
「就算你带走它也没有用的。你就打算一辈子带着这玩意儿,就像你现在这无用的铜片一样吗?」佘氿指向那仍卡在入口的镜子碎片。「莺月君在成形初期,魂骨肉便各自独立。现在魂魄并拢到骨中,反倒无法像原先那样自由。若要重新使得三者解放,就必须有一个真正的「肉」作为容器。可她有什么?你又能做到什么?」
「肉……也不是没有啊。」叶雪词的语气令人毛骨悚然。
一直被当做空气的恶口许是有所不满。他不耐烦地拿鞋尖拍着地,正准备打断两人的对话时,叶雪词突然指向他继续说道:
「有一个能很好地与莺月君兼容的肉体,不小心被你的好兄弟弄坏了呢。这可真是难为到了莺月君,因为她最后藏在那女人体内的一丝魂魄,也被怨蚀一并伤及,做了记号。她明明藏得那样小心,瞒住了所有人的眼睛——没想到还是被那哑巴察觉。本来想着,她就算知道也没有办法,更无法求助,谁知她竟来了个鱼死网破,令莺月君最后的魂魄也被遣返。」
强烈的不安占据了她的内心。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听着叶雪词轻快的语气,聆鹓涌起了一阵恶寒。这群——
「虽然了却前世旧仇,我却并没有多爽快,这可真是奇怪啊。」恶口顺着叶雪词的话,斜眼看向了佘氿,「好像还有更多更重要的心结没有解开,我确实好奇得很。不然你以为我回来做什么?蜘蛛向来是布网的那一个,你们却妄图借此控制我,真是好大的胆子。」
佘氿并不介怀地笑起来,看上去也不打算继续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