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朋友,不必如此客气。”
睦月君轻笑着说,声音与面容与过去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唯独头发还是短的,但这样看上去会更年轻。想想看,他在谢辙未出生前就是这个样子,即便知道他六道无常的身份未免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如此,我们便直奔主题罢。您说最好见面才能说清楚的,是什么事?”
“信里说不清,我便把它带来。你们且看——”
说罢,他将一把长长的兵器架在了桌上。这兵器一直被他拿在手里,打几人看到就想问,但又知道他一定会说。说来这东西也很奇怪,它被几层旧布裹着,看上去是不太起眼,只能从轮廓判断出它是一把剑,或者一把刀。
睦月君可不是会摔东西的,但那力道确实有些没把握住。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上面的碗碟随之一震,两个杯子洒除了水。难怪他在信上说,要选个不起眼的地方,最好能要个雅间——但大过年的不会有那么多客人,二楼都封了,只能将就地寻个角落。
谢辙一人站起来,一层层将布揭开。揭开四五层后,展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把刀——就是那种杀人或防身的、作为兵器的刀。这刀看上去很旧,很普通。伸出手抚上去,能感觉到它并不光滑,像是许久未被打磨。
“这是什么?”寒觞问,“它有和特别?”
“你掂掂看。”睦月君道。
寒觞没有站起来,只是伸手去拿,却意外地发现它很沉重。于是他站起来,两只手有些费劲地将它搬起一点距离。谢辙见状一并伸手去抬,表情也有些微妙的变化。两个姑娘呆呆地看着,有些茫然。
“啊!等一下……”聆鹓小声惊呼,“这,这刀,我们是不是见过?”
“叶姑娘好眼力。”睦月君点点头,坐在桌边说,“这把刀,就是杀之恶使手中的切血封喉。”
谢辙与寒觞立刻重新打量它。的确,除了颜色不同外,这刀与他们见过的、枫手中的切血封喉一模一样。它太普通了,普通的令人生疑。它之前那被鲜血浸透钢铁的色泽,究竟去往何处了?
“它、它的刃不是红的吗……”
“通过一些方法,我净化了这把刀。现在它已不再是六道神兵,而只是一块普通又沉重的废铁了。”
“您是如何做到的?!”他们是那样惊讶。
“你们知道所谓的付丧神吧?器物会在一定情况下生出器灵来……当然,那些多是自身不具备妖力的物件。对六道神兵这种锻造时就被注入灵力的刀剑来说,它们生来就有着某种属于自身的意志。而这种意志,已经深深侵入了那个孩子的体内。那孩子走后,刀的意志也得以削弱。这时再净化它,就算不上什么难事了。此法暂时只对切血封喉有效,其他的刀剑就很难说了。或许,刚接触兵器的尹归鸿尚未被侵染;也或许,无庸蓝自身的意志强大到能与之抗衡。”
几人都默默地听,默默地点头。只有谢辙,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当睦月君说完以后,他才皱着眉,试探着问
“也就是说……现在的切血封喉,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拿去重新熔铸,或许还能打别的物件。但它当下一点妖力也没有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便是我要与你们说的事了。说来,还是鬼仙姑告知我们的……”
他们为睦月君斟了茶,听他娓娓道来。原来是鬼仙姑所言,劝各位六道无常尽早将六道神兵销毁。理由有些复杂,与十恶有关。对恶使恒行霸道之事,其实鬼仙姑早有预料,甚至设法告知了阎罗魔。但那位大人……并未将其视为一种威胁。按理说,数年来江湖所沉淀的恶行,倒也不至于生出这般祸患来。可是,偏偏在相似的时间点上,他们接二连三地诞生,仿佛一切都有预谋一般。目前来看,似乎是朽月君在背后推波助澜,可那位大人为何对此无动于衷,这一切仍是谜团。
其他无常们能做的,便是一件一件地解决问题——解决已经出现的问题。说什么防患于未然的话,听上去还早,实际上已经晚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于这些邪性的刀剑上。想要制止十恶胡作非为,最要紧的,就是将刀剑悉数破坏。
它们在“推波助澜”。
“杀意或许人人都有,但人们受到教化,可以克制。而且并非世间所有人都会挑拨他人、中伤他人、盗取他人财物——人们是能克制自己不去行恶的。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