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辙明白为什么卯月君要找到他了。
卯月君喝了口茶,轻声道“您是聪明人,我便不多说了。”
谢辙点点头,也说“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不会拒绝。但那是什么兵器?”
“怨蚀。我们推测魇天狗凭饿鬼之刃的特性追杀猎物,服务于无庸家,也借此吞噬其他活物的实体与灵魂,来维系甚至壮大自己的存在。”
“明白了……”谢辙皱起眉,“那,是要我立刻行动么?”
“不打紧。我知几位另有目的,您先陪着友人便是。毕竟妄语也行踪不定,最麻烦的是,他身边跟了一个狐妖。”
“狐妖?”寒觞忽然站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纵使位置再偏僻,他的动静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弥音立刻抬手示意他坐下来,谢辙也拉扯他的袖子,他这才僵硬地坐了回去。他的目光依旧热切,十万火急般凝视着卯月君。
“我知道您的境遇……但神无君并未向我解释太多就离开了。”
“别激动,既然他们行踪不定,我们还是得找云外镜。”薛弥音立刻提醒他,“再者,这不还没确定是谁么?说实话,我们其实还答应归海氏,要找到神无君。我们还要记得想办法让他们联系才行。”
“这件事,我们倒是处理了。”泷邈忽然接过话茬,“我们本在追击两舌之恶使,后来遇到一个孔雀精。那家伙声称自己是归海氏的结拜兄弟——如果我们说的是同一人。他在找一个鲛人,而鲛人在找神无君。后来,我们在见到睦月君与神无君时,向他说了这件事,他说他从不知道有什么鲛人找过他……而且还说,对上千年的破事没什么印象。”
“……”
店里稍微安静了一些,许多客人已经吃完饭离开了。小二们收拾着碗筷、擦桌子、扫地,依旧十分忙碌。这顿饭他们已经没什么胃口,硬着头皮扒了几筷子,都不想再吃了。到这会儿,虽然吃饭的人不多,但还会有人来喝茶,毕竟这家店的艾茶十分有名。恐怕卯月君选择这个地方和这个时间,也是考虑了此种原因。在这儿待多久也不会引人注目,且十分合理。
“关于恶使……您知道多少?”
卯月君好像猜到聆鹓会这么问似的,并没有感到意外。她只是保持微笑,轻轻朝她点头,然后陷入短暂的思索。谢辙对此也很在意,因为自打他们第一次见到恶使之后,麻烦层出不穷。而且他也很清楚,倘若十恶现世,这江湖终究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若能在恶性循环之前就加以阻止,那便再好不过。恐怕睦月君当初将剑留给他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
饭菜剩了小半儿,寒觞高举双手拍了拍,让小二将剩下的食物换到小盘子上,然后上一壶招牌的热茶,再加两个茶杯。小二利落地完成了任务。桌前的茶杯冒着袅袅的热气,卯月君的面容在后方若隐若现。
杀之恶使,枫。关于他的事,谢辙他们已经很清楚了,甚至还与他有过不浅的交集。他是被失去孩子的山鬼所养大的,原本就脱离人类生活,缺乏许多与人相处的、必要的常识。除了简单的语言交流外,想与他实现真正的沟通极为困难。同样,他也无法理解,更不会遵守人类群体的准则。律令与道德在他眼中形同虚设,何况他对人类并不信任——他唯一信任的养母就是被那愚昧的村子所害。他的经历与情感同切血封喉发生共鸣,与那把妖刀相互利用。时而是他用自己的意志支配刀刃,更多时候,他会被这修罗之刃左右。它需要新鲜的血,而杀戮一旦开始,就难以停止。迄今为止,已经发生了数场悲剧,就连睦月君几乎以性命所换来暂时的抑制,也得以破解。罪魁祸首,便是当初交付切血封喉给这孩子的朽月君。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这个无常鬼究竟有什么目的。
盗之恶使,叶雪词。过去她的确是有些小偷小摸的毛病,但她早已不满足于实物的夺取。现在她所痴迷的,是窃取人们的秘密。她的童年原本十分普通,上头还有个兄长。虽然她爹娘有些传统的重男轻女,但对她也没有差到哪儿去,兄长也待她不错。可她生来就是个凉薄之人,恶劣的种子打娘胎里就在她心中扎了根。后来她也算得上是家破人亡,却是她自己一手造就的。因一次意外,她获得了云外镜的碎片,招致妖变,从此成了恶使。碎片助长了她的行为,也令她能更轻易地窥探世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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