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已有人选,而那人,说不定现下就在琼英台下。”
焦甫微微一惊,扭头望向自己院长,寇原之不置一词,未曾出言否认,便是表赞同的意思了。
他慢慢收起脸上的惊诧,想了想,问,“何人能入鬼才之眼?”
寇原之回答道,“不知,静待即可。”
他和齐宁远都想不到张不知这样的人会认一个怎样的人为主,又有什么人敢用他?
好奇这一个问题的不止一两个,琼英台下多的是好奇的人。
“那不是张不知?他来千秋试做什么。”
一人抱臂,看好戏的样子,好奇又诧异。
“还真叫他登上这琼英台了啊……”
“你管他来做什么,那可是张不知啊!”
好似提起这个名字就怕,旁边一人回答的又急又快,像是迫不及待想甩脱这个话题。
“那又怎么了?”有人疑问。
“怎么了?”那人嘿嘿一笑,神秘又嘲讽的说道,“这代表他上了琼英台也白上,就算迈过这青云阶,他也成不了大器。”
“啊?此话何解?”
这人举了一个很通俗易懂的例子,张口便道,“你若是来择贤之人,会想用张不知这样的人吗?”
额……
顿时,几人全都不说话了。
诚然,他们也不想与张不知这样的人打交道。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
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张不知在琼英台上一等,便等到日渐西斜,又从傍晚等到天黑。
等到大部分人群都走完,整个琼英台还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其余人都走显得只有他一个‘英才’是被挑剩下的。
众人以为这就是张不知的结局了,先前想看张不知热闹的也等的没了心思,纷纷走了。
“唉,酒都喝完了,怎么还不来?”
琼英台下人都走完了,张不知还在等,举起空酒坛,郁闷的叹了口气。
正值亥时,青云阶上突然响起声音。
“国因人而立,护万千子民安危,社稷昌盛,百姓安康,相辅相成。民强则国强,民安则天下安。四海并存,汇纳百川,诸子百家,万人同声。”
“此为一国也。”
当初在水榭,萧玖唯一还来不及留下答案的问题,今日补全。
张不知猛然抬头望向石阶的方向,不自觉站起了身,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那处,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尽快出现。
来人不紧不慢的走在青云阶上,脚步声规律的响起,明明此处只有张不知一人,此刻突然冒出来的人声就像极了是天外来声。
张不知难得的感觉到紧张,喉咙动了动,扬声问,“这是哪一国?”
“还未诞生出的国家。”
低沉而又缓慢的嗓音响起在这片夜空,墨蓝色的衣摆划过石阶,留下一条长长的影子坠在身后,那道瘦长的身影层层往上,步步坚定,稳若磐石。
张不知道“不是天下五国?”
“是五国统一后的天下,一国之天下。”
先是那张俊美平静的脸,而后是挺拔的身姿,萧玖一点一点现身于张不知面前,那双眼是从未有过的平静,静到极致,无波无澜,又如大海所容乃大。
锐利、危险,如蛰伏起的巨兽,行走呼吸间带着摄人的压迫感,在系统空间中,他观摩了数不尽的帝王,身上自然也被感染出一定的气势。
“天下一国,普天之下皆为一国之民,一国之人。”萧玖说,“不是齐人,不是靖人,不是燕人,更不是南蛮人。”
张不知神情还算平静,淡青色的长衫随风摇曳,眉眼温和的问,“那是哪国人?”
“姓萧如何?”
交谈间,萧玖已走至张不知跟前。
三步远的距离,足够二人看清彼此脸上的神情变化。
“你要让这天下姓萧?”张不知细长的眉尾微微挑起一个弧度,确实感到了意外,问,“凭什么?”
“凭我。”
萧玖答,两人平声静气。
“如何做到?”
张不知又问。
“事在人为,你怎知我做不到。”
“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左庶长,无能臣,无干将,手下亦无千万兵,凭你,怎么做到?”
张不知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
萧玖想了想,轻声以答,“从无到有,或许很难,但从我来到这个世上,便注定了这就是我的宿命。”
彼此对视间,同样俊美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大概沉默了一息后,张不知忽而轻笑,莞尔道,“你为王的宿命?谁定的,天否?”
像是玩笑,亦是打趣。
张不知目光笔直的落在萧玖身后漆黑的夜空。
银月如盘,朗照太空,点点星子散落在幕布汇聚成一片星河,璀璨夺目。
他从不信什么王者天定,若真有,为什么萧玖到现在才出现?
为什么要让这片天下乱了数百年,天要降万民战乱之苦否?
萧玖摇头又点头,“王者并非天定,只是这是我的宿命。”
“亦是我这一生将要前行的道路。”他补充道。
他知道张不知不懂他话中的真意,这却是他第一次对人说。
“肉羹拌土,百姓无助,千里无鸡鸣,战乱几时休?如果非要有一人来打破当今天下僵局,我愿当这个人。”
张不知挑眉,身后的墨发随风拂动,眸中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复杂,“哪怕你一无所有,蚍蜉撼树终成一场空,受世人唾弃,你也坚持要走这一条路?”
“虽千万人阻之,吾往矣。”
萧玖同样遥望着这片浩瀚的星空,琼英台上一览无余,山风肆意畅游,摇动漫山枝叶,远处山峦黑影重重,不动分毫。
千年以后,这片大地将是何景色?
“天下一统,功在当代,惠及千秋,如果我成功了,我当是史书上无人能及的一笔。”
“如果我败了……”
夜风中传来少年悠远的声音,张不知问,“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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