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缘无缘,”
慕千殇拂开搭在她胳膊上的温暖,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走去。
她只想找到沈鸾,亲口安慰他一句。
“痴儿,”
灰衣男人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余光看到慕千殇走了很远。
这是个痴儿啊。
他握了握空虚的手,无奈。
慕千殇感觉自己都要将整个皇宫逛上两三遭了,却依旧没有见到沈鸾的身影。
寒风肆虐,她感觉全身都快麻木了,膝盖更是没了知觉。
终是没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小丫头,就说你走不动了,”
灰衣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步态平缓,身形颀长。
像是早会料到这个结果,他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从容地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
果然很烫。
这姑娘看着就不像个身子好的。
西风很冷,却冷不过沈鸾的心。
他看着慕千殇哭得红了鼻尖,看她疼得站不起来,看她倒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看她被人带走。
他生平第一次,萌生出了想要退缩的念头。
他不怕死,曾经也觉得再不会有比死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既然连死都不怕,这世上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可直到刚刚,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早在不经意间,将她当成比生命贵重的了。
他可以去死,却看不得她受伤害。
而这伤害,很明显来自于自己。
他转身,深深地闭上眼睛,凭着感觉散在空旷无人的金雀街上。
金雀街是通往宫外的大道,很宽,很大,显得他都渺小了一般。
他嘲讽地扬扬嘴角,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这就是他沈鸾。
慕千殇是被疼醒的,不只是膝盖,浑身都疼。
睁眼是灰色的帷幔,褐色的锦被,熏得人有些头疼的香气,倒是不冷了。
这是何处?
她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连撑着床起来看看的力气都没有。
“有人吗?”
她懊恼地砸了一下自己的双膝,几乎让她窒息的疼痛感传来,她顺佳倒吸一口凉气,一闭眼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衣着单薄跪在大雪中的日子。
“嘶——”
她整张脸疼得皱了起来,她在雪里打了好多下不疼那是因为膝盖僵着,现在好像没那么僵了,自然就感觉得到疼了。
“你这姑娘怎么有点傻气,”
灰衣从外面走了进来,不掉从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
他从门外走来,阳光照在他身上,像是在闪闪发光。
“你?”
慕千殇呲着牙,
“性格真倔,命都不要了,”
他停在了窗前,温暖和煦的眼睛看向了她那双遍体鳞伤的膝盖。
“你是谁?现在什么时辰?”
慕千殇皱眉,沈鸾哪儿去了?他现在好还是不好,心情有没有缓解一点?
她焦急地想要知道沈鸾的消息。
之前她的感情似乎总是被沈鸾牵着走,沈鸾和她表明心意,对她无微不至,给她调养身体,催她早起吃饭,陪她一起吃喜欢吃的东西。
她一开始的时候没想过和沈鸾发生什么,因为他们太不相同了,就像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她不看好沈鸾漂泊不定,认定待在他身边没有什么好事情。
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那几包白糕,也许是一次又一次的表白,抑或是他处理自己事情时的上心和认真,好多好多个瞬间叠加在一起,她渐渐地不再反感了。
她虽然不乐意起床,却也开始在路上期待他的房间会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会因为自己身体法僧好的改变而暗自高兴。
她早就喜欢他了,在无数个让人心动的瞬间。
之前她像是沉浸在沈鸾无微不至的关心中,遍地都是他的好,那时候没觉得什么。可现在她连沈鸾人都找不到,这才体会到他之前的好。
“我叫裴山,你呢?”
他拉了一把椅子到她的床边,
“你叫什么?”
他的笑容清浅,似乎能够舒缓人内心的焦虑情感。
“慕千殇,”
她叹了一口气,脸色垮垮的。
他笑出了声,
“你才这么小,叹什么气啊,”
这小人儿长了一张娃娃一般精致的脸蛋,却露出这么沉重的表情,看上去颇有些可爱。
“有什么苦大仇深啊?”
“我的苦大仇深不能说,”
慕千殇很是无力,又有些无奈。
“你呢,在这深宫中,你过得可舒心?”
她不知道裴山的身份,却知道他绝对不是寻常人物。
皇宫里有数万人,从下到上,从最底层的宫人奴隶,到上层的大臣,嫔妃,宦官,皇帝,他们都有各自的特征,有各自的身份,虽然繁多,却总能看出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