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刺骨得很,他以前觉得再冷也不及北方沙漠的干冷,可是现在,此刻却真真觉得,刺骨极了。
这风像是能透过肉体吹到他的胸膛里面,让他心跳减速,眼神空洞。
他以前不觉得敌人有什么可怕,大不了就是一死。
要么自己死,要么对方死,没什么可顾忌的东西。
可直到刚刚那一刻,他明白了。
他并不是无敌的,他脆弱到看到刚刚惊险的场面就有可能当场晕死过去,脆弱到不能保护她。
无能啊,
沈鸾看着鲜亮干冷的天,眼里没了以往的光彩。
仿佛全身都落了下来,他静静地待着,感觉自己如此渺小。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身边的人已经完全没了气息。
他站起身,仿佛没看到那具尸体一般,走向了远处。
“总管,王炳死了。”
之前领着慕千殇进太史院的小太监跪在地上讨好地捏着那个比他的手臂足足粗五六圈的小腿,讨好地上上下下捏着,不时还悄悄地抬眼看上面人的表情,
“沈鸾?”
鱼盼恩鼻子里哼了一声,脚下传来的舒服让他不自觉地眯起眼睛,见此小太监更加卖力地捏着小腿。
“他敢让曹虎把兵带到大殿上威胁我,我就让他浅浅尝一尝痛苦的滋味儿!”
“也亏得鱼匹赏赐发现这沈鸾竟还有这么一个红颜在这儿,
年轻人呐,容易骄傲,看不清局面,”
脚下传来的力道让他浑身舒畅,
“我这就让他看看现在的局面,到底大邺是谁做主,姓沈的还是我鱼盼恩!”
他一脚将小太监踢得翻了个跟头。
小太监却讨好地在他面前又翻了个跟头,正好翻到了他的脚边儿,
此举逗得鱼盼恩笑个不停,肥大的身体一晃一晃,
“你个小猢狲,怎地这么会讨人欢喜,”
他抬起腿伸到了小太监瘦弱的肩膀上,巨大的压力差点儿没让小太监倒了下去,他死死地顶住压力,讨好地抬着笑脸儿,
“再给我捏捏脚,你的手法力道倒是不错,”
鱼盼恩舒服地闭上眼睛,
“是是是,奴才多谢总管,”
“谢什么?”
鱼盼恩闭着眼张嘴,
“奴才这辈子能有一次伺候总管的机会,可不就是奴才一辈子的好福气,”
小太监开开心心地捏脚,好像这真的是天底下最让人开心的事情,
“奴才自在宫外就听闻了总管您的威名,自此就满心向往,结果就真的有幸入了宫,还真的见了总管,”
他的手法更深了些,语气真切,
“自见总管的第一眼,奴才就知道,您就是奴才这辈子都要追寻的人。
您英明神武,睿智高深,这皇宫上下这么多人,奴才就觉着您最厉害。”
他狗腿地跪在地上捏脚,
“厉害?”
鱼盼恩厚重的眼皮抬了抬,
“是啊是啊,奴才就觉得您厉害。那,”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低头专心地捏脚。
“说,”
鱼盼恩张了张嘴,
“奴才不敢说,”
小太监撇了撇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我不想说第二遍,”
鱼盼恩的脚朝他脸上拍了拍。
恶臭几乎让他晕过去,拼命地闭着嘴巴忍着先要呕吐的感觉,他的余光偷偷地瞄着鱼盼恩,生怕他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所幸,鱼盼恩的眼睛始终看着天花板。
“是是是,奴才该死,”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恶臭的大脚从他脸上取下来捧在手里,像是捧着最神圣的东西一样,
“奴才刚才是想说,”
他扭头四处看了看,又把头压得很低,
“皇上整日什么也不做,只顾着享乐,不理政事。
可这皇宫还是好好的,都是因为有总管您在这儿。”
他又四处看了看,谨慎极了,
“这皇宫没有皇上可以,没有总管您是真的一日都运转不下去啊。
这皇宫里面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是总管您一手在管,其他人都享受着总管您的劳动成果,总管真是英明,能力又强大,”
他轻轻地将那只脚放到软凳上,看似轻易却费力地抬起那只脚,
“所以我觉得啊,总管您才应该接受,
百官朝拜,天下朝拜!”
嘭!
小太监被那只还没有捂热的大脚踹了很远,
他顾不上胸前几乎断裂的疼痛,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到鱼盼恩脚边儿,
“总管息怒!
奴才实在是因为仰慕您才口不择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