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商会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会,而是一个兵工产业联合体。
在华夏军成立后的这五年里,东海商会的扩张更为迅速,四行省中丰沛的资源、广阔的市场,再加上海外贸易拓殖的利润,让东海商会积累了庞大的资本。
哪怕养了华夏军,搞了三年义务教育,到处修桥修路,都没有消耗掉这么庞大的资本。于是资本扩张就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不仅仅是在周铨直辖的地区,就是还归大宋管的地方,东海商会资本的触角也伸了过来。
付友闻便是搭上了东海商会的关系,获得一笔投资,然后在得知汴洛铁路要修的消息后,他扯着东海商会的大旗走通了门路,成为拆迁包商。
“拆迁包商?这其中也有……好处?”宗泽问明白这个后奇道。
付友闻略显得意地道:“这是济王殿下的指点,济王殿下说,列车一响,黄金万两,只要建成铁路,其车站周边,必成繁华之所,商旅往来、客货运送,皆要经此。只是铁路总商会只管修铁路,一些琐碎小事,难以顾及,我等便出人出力,为其分忧……”
他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看准了修路的机会,凭借自己打通的关系,抢先囤地,或者将之加价转售给别人,或者干脆自己修商铺店面出售出租。这一进一出之间,他几乎就是空手套白狼,能赚得大量利润。
但这些利润当然不会完全归于他个人,上下打点的花销,再加上各方面的付出,都需要他出。
听得他得意洋洋地说自己能赚多少钱,又要在哪些地方花钱打点,宗泽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极是不以为然。
这是他对周铨意见最大的地方,周铨倡导工商,却使得物欲横流,象这个付友闻一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者,几乎成了风尚。
付友闻想着和宗泽拉近关系,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另一旁的万宝玉蹲在地上,听他说得眉飞色舞,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嘴巴呶了起来,突然叫道:“老爷,老爷,我不告了!”
付友闻本来说得兴起的,被他这一叫,弄得卡在那儿,面色尴尬,回头望着他,当着宗泽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在心里暗暗记着,回去之后,定然要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宗泽沉声道:“你确信不告了?”
“不告了不告了。”万宝玉嘟囔着道:“你们都认得,那还有啥子告的……老爷,能不能将我的状纸还给我?”
宗泽觉得既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厮,既然不告了,为何还要状纸?”
“老爷你这里不告了,别人那边还是要告的!”万宝玉道。
须知大宋之时,风气如此,百姓当街呵骂宰相,甚至与参政争道之事都有发生,万宝玉在西京呆着,也算是见过一点市面,故此改作此言。宗泽听他这样说,扫了那付友闻一眼,这胖子倒是眉开眼笑,一副等着看万宝玉倒楣的神情。
“既然告到老夫这里,撤不撤状可就由不得你!”宗泽喝斥了一声,然后回头向着屏风后道:“殿下瞧了这么久的热闹,难道还要继续瞧下去?那样的话,老夫可就要越俎代庖了!”
周铨脸上挂着苦笑,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万宝玉还一脸迷糊,不知道宗泽为何如此说,那付友闻则是面色大变,立刻拜倒:“小……小人见过济王殿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不得你这一声万岁,让你一人呼我万岁,还不知道有几百几千人咒我,巴不得我马上就死呢。”周铨没好气地道。
这一句话,就吓得付友闻冷汗淋淋。
他对外吹嘘,说自己是奉周铨之命行事,包括在宗泽面前,口口声声都提到周铨,仿佛他与周铨有多亲近一般,实际上他只是搭上了东海商会一位中层管事的线,得了对方给的方便,在此之前,连在周铨面前露个脸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说上话、聆听教诲了。
“扯着一根鸡毛当令箭,你倒是会做事!”周铨又说了一句。
付友闻这一次直接趴在了地上,抖得和筛糠一般,内外两层衣裳都湿透了。
“你状告我的案子,我本人理当回避,故此方才交给宗公询问。”周铨又转向万宝玉,怕把这小子吓着,他神情和缓地道:“不是有意捉弄你,还请你明白。”
方宝玉在那迷糊呢,听他一句话,顿时明白过来,吓得几乎转身要逃。
自己状告周铨,却告到了他本人面前!
不过周铨的态度,又让他生出几分希望来,他原本是蹲着的,此时也跪下来:“济王老爷……济王小老爷……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