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宋老爷,就是……周铨老爷!”
通译向日本使团介绍了周铨,也难为他,将周铨那长达数十个字的官爵差使名头都记了下来。
然后日本人那里,就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和通译一般,他们都不敢相信,让整个日本朝野都非常困惑的宋国大臣,竟然会这么年轻。
对,还有长得如此俊美。
虽然日本此时的一些审美风格,因其本土文化落后的缘故,还有受到李唐一些糟粕所影响,颇有让人觉得难受之处,比如说,女子以涂黑牙齿为美,男子梳各种奇怪的发髻。但是,对于年轻人俊美与否,他们还是能做出正确判断的。而且日本人好美,故此,哪怕周铨是这次日本使团最大的敌人,但在这一刻,他们还是为其所心折。
“在下……在下是此次日本国使团正使平忠盛,官居伯耆守兼右马权头、检非违使,拜见周制置!”呆了好一会儿,平忠盛真心实意地拜了下去。
“在下是副使源为义……”
这二人做了自我介绍,通译译成宋语,周铨听完之后,稍稍点头为礼。他这模样,日本人不但不以为倨傲,反而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原本凭借外貌,就足以让日本人惊呼“美少年”,实际上却完全依靠自身才干和实力,生生成了辽阔的东海之主,眼前此人,若不带几分傲气,反而会让崇拜强者的日本人以为乃是假冒者。
“在下曾经见过周制置的家臣叶楚,当时就为叶君的才能与风范所折服,如今有一年多时间未曾再见,不知叶君是否还好?”平忠盛道。
叶楚当然好,虽然已经完成了和辽国的交接,身为留后的叶楚却还在辽国的苏州城,辽国和高丽的权贵们巴结不上周铨,纷纷巴结他,如今他最不缺的就是美丽女子。
“他还好,正在为我办事。”周铨缓声回答。
但紧接着平忠盛又是一句话,险些让周铨气歪了鼻子:“家姊对叶君芳心暗许,她也非常思念叶君,希望叶君有空的时候,能够再去看望她。”
“这话你有机会直接对他说吧。”周铨道。
“是,是,在下此次来大宋,是向大宋皇帝申诉,请求得到贵国天子垂怜,不要再向鄙国倾售贵国货物……”平忠盛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看你身上的衣裳,所穿是为棉布,应当就是东海商会的物件吧。你左手护腕之上,有一面小掌镜,随时可以让他整理仪容,这也是东海商会卖给贵国的货物吧。贵国有需求,东海商会才有生产,两者乃是天作之合,为何要阻止?”周铨反问道。
平忠盛顿时尴尬了。
那边源为义咳了一声,满脸严肃地道:“任何国家,都有自己的规矩律法,济州贼走私宋货,逃避国税,这是它第一桩罪;勾结我国叛臣,扰乱我国的上下尊卑,这是它第二桩罪;擅自在我国侵占矿山,盗采矿脉,这是第三桩罪……”
他一一例举出来,让平忠盛大吃一惊,原本有些瞧不起这个贪婪粗鲁的家伙,如今看来,他还有几分心细,口才也相当不错。
换作自己是周铨,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了。
结果换来的却是淡淡的冷笑,那种很轻蔑很不屑的冷笑,仿佛源为义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价值。
“阁下,济州贼的这些罪状,阁下怎么看?”源为义觉得自己占据上风,数完罪名之后道。
“济州贼是什么?”周铨反问。
“就是东海商会。”
周铨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身边另一人一眼。
那人正是董长青。
他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很好,你方才给东海商会罗织这么多罪名,还污称商会为贼,这件事情,我记下了。接下来,我们讨论你所说的罪名,第一项,东海商会将货物卖给你们日本人,所有的交易,都在你们日本境外进行,凭什么要向你们缴税?第二项,你国确认的叛臣,可曾有牒书通报我国,可曾请求大宋朝廷也将之定为罪人?第三桩罪,你说的不法之徒是谁,有何证据?”
董长青所说的,就是狡辩,但偏偏他说的又都在理。东海商会做事情很小心,并没有被黄金迷昏头,所以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但严格说起来,任何一项都无法给东海商会扣实罪名。
“东海商会,在我国依律而行,缴纳国税,热心公益,故此有极高声望,便是大宋官家天子,也曾御赐‘奉公守法’四字,你们却污其为贼,编造罪名,这非但是对东海商会之侮辱,亦是对我家制置,对大宋官家,对整个中原的侮辱。汝等来大宋,不敢来见奉圣命裁断日本高丽事的海州制置使,却妄图潜入京师,心怀不轨,依我大宋之律,当驱离国境……来人!”董长青辩完之后,突然声音抬高,厉声喝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