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到了东莞厚街的一处出租房里,报案人是遇害者安晓宝的堂姐,据她说安晓宝在三天前离开之后。就再也不见踪影,去她上班的地方问过,结果才晓得她下班了之后,就没露过面,而一同上下班的姐妹则告诉她,安晓宝是坐摩的离开的,若是有问题,很有可能就是摩的司机见财或者见色起意,生出了歹心来。
安晓宝的堂姐跟遇害人并不是住在一起,那个女孩平日里独来独往,与街坊邻里倒也没有什么来往,我们赶到出租屋的时候,瞧见房间里的垃圾桶里有烟头和用过的避孕套。询问她是否有男朋友或者异性伴侣。回答是没有。
再深入的了解,这才知晓安晓宝的职业,跟大部分失踪的遇害人一样,都是某种不良服务行业的从业人员。
这房间并不大,显得十分整洁,和正常的女孩子房间没有什么区别,我望着床头上面的张贴画,是一个皮肤白净、面容姣好的女孩艺术照。
经过介绍,那就是失踪的遇害人安晓宝,一个来自西南小县的十八岁少女。
张励耘从床头柜翻出了一个笔记本。很老式的那种,上面有还珠格格的大眼睛,和尔康贝勒的大鼻孔,我带上手套,简单地翻了一下,瞧见里面是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女孩。用难看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出来的账本,写得很详细,每一单生意用“正”的笔画来记录,在后面还有一些工作的要求和心得,以及一些培训记录,看着那种让人面红耳赤的文字用一种歪歪扭扭的方法表达出来,我不由感觉到一股古怪的别扭。
很多普通人心里面都有一种想法。觉得这些出卖自己肉体和灵魂的小姐卑微而低贱,在这个几百万的大城市里,失踪了就失踪了,没人会在乎——这种想法在很多办案人员的心中,其实也有一定的市场。
不过我却不一样,我一直坚持一点,那就是生命便是生命,人只要没有犯原则性的致命错误,他(她)就有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权力。
世界对任何人,都应该是公平的。
对于见过无数冷血杀手和残酷案件的我来说,几个女子的失踪案,其实并不会那么的感兴趣,当然不是因为她们的性命卑微,而是因为这事儿当地的执法部门就能够破,我也不用耗费太多的心思,然而望着墙头那张充满希望的艺术照,我觉得总得给这些人一个交代比较好。
没有人知道这些失踪的女孩儿到底去了哪里,是活着,还是死去,是被卖到了深山老林,或者囚禁于某处地下室,还是被分尸八块在阴沟,或者扔进了江里栽荷花,不过倘若不能迅速破案,只怕还会有第十三个、第十四个……
这样残暴的凶手,实在是太变态了。
做完了调查取证工作后,基本上没有太多发现的我们,在当地民警的带领下,来到了安晓宝工作的地方,一个档次不错的洗脚城。
说是洗脚城,不过做的什么勾当,大家心知肚明,带路民警与这儿的老板还算是比较熟悉,一番寒暄之后,老板喊来了当天的领班,让她给我们做笔录,讲述了受害者安晓宝的情况,以及当天发生的事情。
在对方的描述中,安晓宝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女孩子,从来不与人拌嘴,也不会跟谁弄出什么纠葛,平日里的业务也只能算是一般,并不会有人忌恨,跟大家的关系处得还算是不错,总而言之,是个中规中矩的女孩儿;至于那天夜里,她是凌晨三点多钟下的班,因为是自己租的房子,并不与别人一起,便坐了摩的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了。
我摆了摆手,问道:“安晓宝的身份证呢,是不是押在你们这儿?”
我问的是这边的规矩,一般来说,这种场子为了拴住小姐,都会在小姐进驻的前三个月里面,暂扣身份证,作为防范擅自离开的措施,而正是因为这个身份证,使得受害者的信息外流,让人晓得了她鬼节出身的消息。
听到我的提问,老板连忙点头,他能够干到这个份上,关系自然也是不错的,晓得我们过来,查得是人命案,而不是他们经营的行业,倒也配合,叫了负责掌管身份证的二老板,也就是他的小舅子去取,结果等了半天,那小舅子这才姗姗来迟,一脸讪讪地笑道:“那个啥,身份证不见了,我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
我眉头皱了起来,而张励耘则毫不客气地一把将那家伙的衣领给揪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是不见了,还是你故意给了别人?”
张励耘军人出身,这些年来又经历过无数凶悍,一旦发起狠来,自有一股戾气,那家伙吓得腿软,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都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了,一直都没有动过,没想到现在去找,就是没有找到,我也没办法——那身份证又不是钱,我拿了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