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无首的身体缓慢地躺下了,随后,如飞灰般湮灭。
莫塔里安仍然站立,他的骨髓之中有力量涌出,不是被允诺的,而是他自己的力量。
沉寂已久,从出生开始就在等待他唤醒的力量。
它们从每个细胞中涌出,快速地修复着他的伤势。而原体却不知为何,只是感到疲惫。
“不。”他重复了一遍,对着空荡的大厅。“我不当国王。”
“了不起!”
黎曼·鲁斯欢呼了一声,右手垂向自己的胸膛,如同擂响战鼓一般响亮:“他做到了!他凭着自己的力量做到了!听听那宣言,我不当国王!”
狼王笑着,丝毫没有自己也是个国王的自觉,此时此刻,他的高兴是澄澈而不带任何杂质的,一种单纯的快乐。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那个声音他拒绝了?!”
马格努斯的声音在颤抖,响应的,这也是他自打回归以来头一次在自己的兄弟们面前说话如此大声。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重伤濒死,且对那邪神一无所知,他本该将这当成自己的幻觉才对!”
“意志力。”
可汗严肃地说。
“我们异世界的兄弟拥有令人生畏的意志力,他所遭受的每一次困难都让他的意志力添砖加瓦他以人类之身获得了胜利,他不仅仅只是击败了那个异形,他甚至还击败了纳垢。”
“有何感想,莫塔里安?”科兹问。
夜之主这次没有笑,也没有打趣。他问问题时的模样相当平静,甚至可以说有点令人吃惊。双手搭在一起,并拢成塔状,笼罩着自己的鼻尖
科拉克斯勐地皱起眉,对这幅姿态越看越熟悉,甚至有种诡异的错乱感:“你是不是在模彷他?”
“我没有在和你说话,乌鸦。”科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莫塔里安干巴巴地回答。
“真的吗?”科兹不死心地追问。“你看上去有一千万句话憋在心里呢,兄弟,赶紧说出来吧。”
“我没有任何话想说。”莫塔里安重复,然后将短刀贴紧了自己的脖颈,惊悚的姿态让伏尔甘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
火龙之主叹息着伸出手,超常的臂展让他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了莫塔里安的手腕,他微微用力,便将刀刃拉离了自己兄弟的脖子。
“我虽然并不理解你的现在的感受,但是,莫塔里安,你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就觉得自己应该自杀”
伏尔甘委婉地摊开右手,左手仍然握在莫塔里安的手腕上:“说真的,没必要吧?”
“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的时候应该将短刀贴住自己的脖子,好的,记下来,兄弟们。这是我们来自巴巴鲁斯的兄弟在我们认识了如此之久后所给出的唯一的哲思!”
科兹振臂高呼起来,圣吉列斯叹息着化作光芒消散了,下一次出现时,他已经抵达了科兹身后。夜之主抬起头,恰好能看见大天使那面无表情俯瞰他的模样。
“呃?”
“父亲,我要带康拉德离开席位一会儿,请将投影暂停五分钟。兄弟们,请原谅我的行为,但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圣吉列斯面无表情地说完,随后一把抓住了康拉德·科兹的肩膀,硬生生地将他拖了出去。
“希望这次,他不会再回来了。”罗格·多恩幽幽地说。
“怎么,你不想让他入座?”佩图拉博在这个时候竟然替科兹质问了起来。“你竟然是这种人,罗格·多恩?”
多恩面无表情地回看过去,佩图拉博冷笑着也开始和他开始隔空的瞪视,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冷的仿佛能杀人。
金言使者捂住自己的额头,朝着安格朗抛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红砂之主撇撇嘴,什么也没说,但却似乎好像什么都说了。
荷鲁斯咳嗽了一声,暂且将原体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这里。
他说:“好了,好了。鉴于康拉德已经离开了他的席位,我认为我们也应该将会议的气氛恢复一下了。严肃而认真的讨论才是我们应该有的氛围,而不是——佩图拉博,你能否听我说话?”
钢铁之主面无表情地看着多恩的双眼回道:“我在听。”
“你根本就没看我。”
“谁规定一定要看着你才能倾听?我的耳朵可没有视力。”
牧狼神痛苦地深呼吸了一次,然后是第二次。
“好吧,说回正题。莫塔里安,你的篇章现在才刚刚开始,所以我们应该还要进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兄弟,如果你感觉不对的话,请随时叫停。”
“我没问题。”死亡之主语速极快地说,伏尔甘这时候已经松开了手,所以他又把刀贴到脖子上去了,看上去简直诡异至极。
福格瑞姆不动声色地,幅度轻微地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他非常想念某人——念及至此,他回头看了眼帝皇。不出意料地看见他们的父亲此刻正双眉紧皱地翻看着书籍,非常认真,非常肃穆,简直就像是走错了场合。
父亲这个时候,你居然选择了学习?
凤凰感到荒谬至极,他叹息着回过头,本想说些什么,中枢却对荷鲁斯的话有了回应。
“我有一个简略模式。”它用机械音说。“第一次圆桌会议——那时你还不在,荷鲁斯·卢佩卡尔。那一次,所用的就是简略模式。”
“所以,我们现在是详细模式?”雄狮缓慢地问。
“你可以如此称呼。”
“如果到我,请你务必用详细模式。”他将务必二字咬得非常重。
“请直接使用简略模式吧,中枢。”
莫塔里安此刻看上去总算是有了点面无表情以外的反应,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再看更多巴巴鲁斯上的事了,而且,为何你不早点说这件事呢?”
“没人询问我,作为一个憎恶智能,我的程序设定是非常死板的。例如替罗伯特·基利曼处理政务,如果他不叫停,我就必须一直将这些宝贵的算力浪费——不,我的意思是,使用在无关紧要的事上了。”
会议室内一度沉默了片刻,随后,鲁斯轻声说道:“它刚刚是不是说了无关紧要四个字?”
“我确信我还听见了浪费两个字。”察合台严肃地点点头。
“罗伯特,你怎么能将自己的工作推给中枢呢?”荷鲁斯失望地问。
帝国摄政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抓起了自己的个人终端,点开了处理政务的页面,表情十分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