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得热闹,就听得外面传来路氏有些怯怯的声音:“恒儿、善善,我和你们爹听说你们请了大夫,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我方便进来吗?”
本来昨晚才干了对不起季善的事儿,又被沈恒和沈九林骂得狗血喷头,路氏今儿是真没脸再来见季善,甚至都没脸出房门的。
可听说这边一早就请了大夫,别说沈九林了,就是路氏后怕之余,都忍不住担心,不会是善善真被昨儿的事,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了吧?那她罪过就真的大了,恒儿也肯定更要与她生分了……
于是被沈九林说了几句后,路氏到底还是鼓起勇气,过来了。
沈恒听得路氏的声音,到底是自己的亲娘,昨儿也骂够了,也不可能真就不理了。
因低声与季善道:“我出去让娘先回去,等确定了之后,再让他们知道啊。”省得万一让娘空欢喜一场,到头来她失望难过之下,不定又做出什么事儿来!
季善“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儿,又听得外面传来沈九林的声音:“老四,是不是你媳妇儿不舒服?好歹让你娘进去瞧瞧吧,瞧过我们就回去,不会再给你们添乱的。”
听得二老都过来了,季善便觉得不好让他们就在院子里站一站便回去了。
因与沈恒道:“你还是让爹娘到厅里去坐一会儿吧,这么大冷的天儿,难为他们还特地跑一趟……我知道你觉得对不住我,可你觉得对不住我和你孝顺父母两者之间,其实并不冲突的,你觉得对不住我,往后就对我更好便是了,你说呢?”
说得沈恒大是感动,“善善,你怎么就这么好?”,顾不得杨柳还在,又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才转身出去了。
杨柳待他出去了,方红着脸低笑着与季善道:“看吧,我就说大爷对大奶奶没的说吧?您就别恼了,好不好?”
季善片刻才笑道:“我也没恼啊,就像你说的,大爷这么好,老太爷也好,便是老太太,其实也不是那等恶婆婆,这过日子哪能丁是丁,卯是卯的算个一清二楚呢?”
还是那句话,看在沈恒对她一片赤诚的份儿上,她愿意原谅,愿意再给大家一次机会,对沈家曾经给过她温暖与呵护的亲人们,她也是真把他们当亲人,不到万不得已,其实也不想失去他们。
所以,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杨柳笑着直点头,“大奶奶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如今大奶奶腹中有了宝宝儿,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好日子且在后头呢,等过完了年,正月里得了闲,我和青梅姐就得开始给小少爷做小衣裳了。”
季善嗔道:“你就知道是男孩儿了,万一是女孩儿呢?再万一,根本就弄错了呢?”
杨柳却一副极有把握的样子,“怎么可能弄错,若连个喜脉都要诊错,那位大夫也不能在京城行医几十年了,肯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再说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啊。至于是小少爷还是小小姐,我觉着大爷肯定是男是女都喜欢,以后都得宠上天,不然就这胎是小少爷,下一胎是小小姐,这胎是小小姐,下一胎便是小少爷就是了,大奶奶就别想那么多了。”
“你这丫头,我不过就白说了一句而已,你就有这么一大篇话等着我,看来不能给你找个嘴笨的夫君,不然还不定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儿呢。”
“大奶奶又来了,亏得我皮糙肉厚,不怕您笑话儿……”
另一边,沈恒将沈九林与路氏引到自家院子的厅堂坐了,才发现二老脸色都极难看,尤其路氏,眼里还满是血丝,怕是昨晚根本就没睡过?
不免又暗叹了一声,才道:“爹娘用过早饭了吗?善善可能是昨儿着了风寒,也可能是心里有事吧,刚起来就吐了,所以才一早请了大夫……”
话没说完,沈九林已急道:“那大夫怎么说?你媳妇儿从来不是个娇气的人,肯定是昨儿气着了。”
说着看向路氏,“本来老四媳妇儿就累,之前你自己也说,光那些这家送礼那家回礼的,就要麻烦死人了,难为老四媳妇却都门儿清;又要准备咱们自家人过年的事,结果你还偏要气她,这下好了,人气病了,满意了吧?我跟你说,像老四媳妇儿这么好的儿媳,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你打着灯笼火把也再替你儿子寻不来一个跟她一样的了!”
路氏被说得讪讪的,也看向沈恒道:“恒儿,大夫说善善有没有大碍呢?那给开方子了吗?等药抓回来了,我就亲自给她煎药去,她想吃什么我都给她做,一定要让她真正消气。”
沈恒这会儿并不打算多说,便只道:“才那个大夫不是家里常请的,所以打算想法子请个太医来,再好生给善善瞧瞧。正好也当面向娘证实一下,我说自己身体也有问题不是骗您的,而是真有其事,太医那可是给宫里皇上和娘娘们看病的,我可没那个能耐收买太医,让他我怎么交代,他就怎么说。”
见路氏越发讪讪然了,沈九林少不得替老妻打圆场,“嗨呀老四,你娘就随口那么一说而已,并没有不信你。说来早年你也是两次都差点儿没了命,一次是你媳妇儿刚嫁到咱们家时,一次是你跳下水救罗大人时,早就亏损了身体也不是没可能……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往后我们都别提了,大家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好不好?”
沈恒却是正色道:“爹、娘,我昨儿跟你们说的话真不是气话,也不是为了哄善善的,我是真那么想。因为我知道善善的性子,她既说了再有下次肯定会与我和离,就一定会说到做到,而我承担不起那个风险,失去不起她,所以我绝不是吓唬你们的。要不是善善昨儿阻止了我,我肯定今日就会与她先拿和离文书,再拿入赘文书!所以答应我,真的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好吗?昨晚大家都头昏脑胀的,现在却都清醒了,在这种状态下,爹娘再郑重答应我一次,往后便不能再以当时浑浑噩噩的,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为由,再出尔反尔了!”
一席话,说得不止路氏脸红,沈九林也脸红了。
片刻才道:“我和你娘都答应你,也肯定不会再出尔反尔了,是不是,他娘?昨晚你走后,我又说了你娘好久,‘好妻旺三代’这话真不是假的,就说我吧,要不是娶了你娘,也不可能有今日,同样的,老四你要不是娶了你媳妇儿,也不可能有今日。但若娶到一个糊涂的,远的不说,就说你二嫂,若不是沾你们的光,他们一房日子早过不下去了,两个孩子也别指望能有什么好前程,那有后人还不如没有呢,所以……反正、反正你娘肯定不会再犯糊涂了,他娘,你自己说吧。”
路氏小声却郑重的道:“恒儿,我真不会再犯了,之前是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如今既然知道了,我肯定再不敢了。”
沈恒这才缓和了脸色,“总归爹娘记住你们今日的话,只要往后二老好好儿的,我和善善肯定会让你们安享晚年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太医到了,同来的还有罗晨曦。
一进屋她便急声道:“大家先别行礼寒暄什么的了,那些都是次要的,先让太医诊脉是正经。”
焕生与浚生分头去了赵家和裴家,不巧裴钦已经去了衙门,裴二夫人与裴二奶奶也回了阜阳侯府去,与阜阳侯夫人婆媳商量过年重重祭典的大事。
所幸赵穆坚持住了没同意一家人回诚亲王府去过年,罗晨曦仍在家里。
听得季善可能是有孕了,但怕大夫诊错,所以想尽快请个太医去家里,罗晨曦立时跳了起来,飞快交代了费妈妈与丁有才家的一番,便直接坐上马车出了门,径自去了日常有往来的太医家里。
且喜太医今日也不当值,于是一趟便直接把人请到了沈家来。
太医既与赵家常有往来,自然多少也知道沈恒与季善的心病,很是能理解罗晨曦的急迫,遂也不浪费时间了,上前便给季善诊过脉来。
为保万无一失,还把季善双手都诊了一回,才笑开了,“沈太太这是喜脉,真是恭喜沈大人、沈太太,也恭喜大少夫人了!”
“真的吗?天哪,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的消息了!”
罗晨曦立时兴奋的尖叫起来,“善善,你听见了吗,你要当娘,我要当姑妈了!不行,我得立刻打发人告诉相公和爹这个好消息去,我还要去潭拓寺还愿,要架了大锅施粥,我还要、还要怎么样……对,当然是给我小外甥准备小衣裳,长命锁啊,我真是太高兴了!”
见一旁杨柳与青梅也高兴得快疯了,你抱了我我抱了你不停的跳着喊着:“是真的,是真的!”
又激动道:“差点儿忘了,我还要打赏家里所有人,红绫,你记得回头支二百两送过来交给杨柳,让她重赏家里所有人!另外我们家里所有人也都赏一个月、不,两个月的月钱,这么大的大喜事,当然要普天同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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