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乔仕达不是被纪委带走,而是职务调动,被调到省文化厅任副厅长,括号正厅级。级别没有变,但职务和权力却大大缩水了。当然,此次调动也意味着乔仕达的仕途前景变得十分黯淡。
乔仕达走的如此匆忙和低调,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给他送行。
这次职务变动对乔仕达来说,几乎意味着他仕途的止步,副省级对他来说只能是一场黄粱美梦了。
我十分愿意相信一点,在乔仕达的职务变动中,深海路23号神秘的主人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换句话说,等于是老黎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老黎同志对乔仕达在星海的工作是不满意的,老黎不满意,后果很严重。
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知道那位和老黎关系非同一般的深海路23号的神秘主人的身份,或许这对我来说是个永远的迷,或许对我来说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我不会找老黎打听的,当然,即使打听,老黎也不会告诉我。
我现在终于知道,不论在哪个圈子里,老黎都是真正的高手,他的能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乔仕达调走的同时,省里宣布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就任星海市委书记,都没有给市长主持星海工作的机会。
新市委书记到任一周后,市委下文,宣布了一系列新的人事任命:秋桐被任命为星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星海传媒集团党委书记兼董事长兼总裁。
而我,则被破格提拔任命为市中区委常委、宣传部长。
一夜之间,我成为了区级领导。
与我同时履职的,还有宁静,她担任市中区委副书记,分管宣传,也就是分管我。
宁静虽然是平级调动,但从宣传部长到副书记,显然是提拔重用。
我对宁静和关云飞之间的关系一直抱有怀疑,我一直怀疑谢非的这位闺蜜在给她戴绿帽子。但此次关云飞倒台,她的仕途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还提拔重用了。这其中的道道,谁也说不清楚。
我意识到,宁静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在她手下做事,要多几个心眼才是。
集团同时被高升任命的还有一位:曹腾,他也被破格提拔,任命为集团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一跃成为集团三把手。
我有些意外曹腾的迅速提拔,这速度太快了。后来才得知,曹腾已经和田珊珊分手,找了一位新女朋友,而这位新女朋友恰好就是新任市委书记的外甥女。
我有些惊奇曹腾的能力,他竟然如此之快就甩了田珊珊把新任市委书记的外甥女搞到了手。
现在的田珊珊,对他来说已经是一块鸡肋,没有任何作用了。
田珊珊仍然担任集团党委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办公室工作。秋桐并没有动田珊珊。
我分析了一下曹腾和我。
曹腾是个实用主义者,而我,是个理想主义者,这或许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区别。
我专门约曹腾交流了一次,我说到了这一点。
此时的曹腾已经翻身奴隶把歌唱,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了谦卑个恭敬的神情,他自得地笑了:“易克,我赞同你的观点,不错,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而我,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我认为,不管现在还是今后,在我们俩之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能生存更长久的会是我,而不是你,你信不信?”
我笑了笑:“说说你的理由。”
曹腾说:“理想主义者喜欢跟理想主义者做朋友,喜欢在未经世事的时候把未来想象得无比美好,良辰美景才子佳人,惯性地鄙视现实主义者的粗糙外表与实用主义者的油腻内心,不愿听从他人而更愿意根据自己的喜爱来处理任何事。这位理想主义者同事”很不幸“地选择了这条道路,历史告诉我们,作为一名理想主义者,最后的归宿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我的看法是,在沉默中爆发等同于在沉默中灭亡。因为理想最后终会死去。爆发,死去的是实体,是人本身;灭亡,死去的是虚体,是多年来一直坚持的理想。”
我看着曹腾,耐心听他说下去。
曹腾继续说:“在理想主义和实用主义之间,还有一个现实主义。现实主义者对其他主义实际上并没有太多鄙视的情绪,因为它本身就是绝望的代名词。只不过有少数理想主义者的人从现实主义者的思想中读到了改造、再生和未来的希望。可是,在现实主义者的思想里,未来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残酷的现在。所以现实主义者对世间万物常常处于一种旁观的角度,不算是特别悲天悯人,现实主义者一般不这么矫情。现实主义者选择去简单的刻画和记录,从事实本身出发去表达观点。但观点一定是从悲观、绝望与否定出发的。在标题里,我说到理想主义终将被现实主义打败,也源于此。历史上没有一个理想主义思潮不是被现实主义思潮湮没的,所有的理想都被现实吞灭。”
我皱皱眉头。
曹腾又说:“最后说到实用主义。实用主义不是个好词,它代表了一切从目的出发,功利化地对待所有人和事,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要原则,可以牺牲其他个人或者团体的利益。我能想象出最大的悲剧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被一个实用主义者所领导。如果是现实主义者,他也许会走别人给他安排的那条路的,因为他走或者不走没什么太大区别。但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最抵触的就是被一个自己鄙视的人指手画脚地说要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