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谁人背后不说人(两章合一)(2 / 2)

县衙后院。

胡夫人问夫君:“老爷,今儿见到宋举人家的女儿啦?”

胡知县穿着里衣,手里端着茶杯,吹了吹茶叶沫回道:

“见到了,知书达理,明眸皓齿,但不是你能惦记的了。我那时候说提亲,你非说等,等吧。”

“怎么,他家女儿被许了人家?”

胡夫人心里一急。

这人啊,就是这样,无人问津也就那么地儿,可是当听说被抢走又着急起来。

胡知县沉吟了下,倒也不是。

所以说,或许没提过亲也好。

胡知县给夫人使眼色,示意夫人让丫鬟们全退下。

他上了榻,才小声和夫人八卦讲,“我猜测,那宋子帧的女儿应是被国公府的独苗少爷瞧上了,双方已到心照不宣的程度。”

不提流光溢彩的火树银花,只宋家今日屋里摆设的花瓶,用的碗碟,那份精工巧艺就不是普通官窑能制造出来的。

还有那日,他在宋家遇见陆将军,陆将军向宋福生的母亲叫祖母,随的是谁的辈分?

知府李大人,为何又要给宋福生如此大的脸面,只一个义子和外甥女成亲就送来双礼。是不是早就知晓了什么消息?

等等一切不寻常的地方,在他今日见到宋举人的女儿时,胡知县觉得,似乎全找到了答案。

“什么?”

胡夫人一脸吃惊:“那位宋姑娘就那么美貌?陆家少爷还随她辈分向乡下老太叫祖母?简直不可想象,这差的也太多了。老爷,难道她会被纳进府?”

“应是吧,我想是能进府。宋子帧不是白身,他是举人,即使门第悬殊再大也会给他女儿一个名头的。更何况,这里还有宋子帧早早就为国公府效力的事。想必,即使是国公爷也会考虑这一点,弄好了,能是贵妾。”

胡夫人瞠目结舌,喃喃着:如若她在正经少夫人入府前,再生下个男娃,那可真叫乡下的土鸡窝里出了金丝雀,彻底飞上了枝头。

而魏大人比胡知县还知晓内幕。

他连宋福生能走进户部毛大人视线的缘由都知晓,那不就是陆将军在其间穿针引线的缘故嘛。

魏大人倒没觉得子帧兄会送女儿进陆府当小妾,也不认为子帧兄会用女儿换更好的前程,凭的是他对宋福生性情和能力的了解。

有能力的人,通常都是很自傲的。

就像宋兄会舍了官职,下场科举。

那时候,有些人背地里说宋兄是靠关系上来的,给陆家军送粮是带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思,宋兄:好,不干了,下场给你们看看。

一般人干不出这种事,没这份魄力。

一般人通常是爱讲究就讲究去呗,自个能捞到实惠就行。

所以说,子帧兄不是一般人。

但他有理由怀疑,有没有可能是陆将军见到子帧兄之女有了想法呢?

要知道陆公子很年轻啊,还没成亲。

魏大人总有种感觉,通过各方面的消息感觉出,陆将军对宋兄对宋家很上心。

总之,甭管是什么,他这个魏伯伯在见到宋侄女后,第一印象就是这孩子将来能嫁的不错,尤其她爹的前程在上升期。这如花似玉的大闺女还挺让他羡慕,他家仨小子,一个闺女也没有。

仓场衙的庞大人就更直接了。

庞大人是靠自己一步步升上去的,说话难免糙一些。

他夫人问,宋举人家的女儿怎么样,能不能介绍给我娘家侄子?

在古代,找对象就是这样,通过相熟的关系网互相介绍,然后再让媒婆上门。

这两年,朝廷总出事,先是先皇驾崩国丧,打仗,发大水,好多适龄成亲的就被耽误,像被堵塞了似的,今年就有一大批年轻人定亲、成亲。庞夫人着急啊。

这也是宋福生在婚宴上说“我们家差些举行集体婚礼”大伙乐的原因。

真是那样,岁数不等人,每家都在连续办喜事。

“夫人,你想甚美事呢,人家闺女长的跟朵茉莉花似的,就你娘家侄子那样,”除了有俩钱,剩下啥也没有。

“这要是你闺女跟朵花似的,你嫁啊?你可别让我凭白得罪人,我和宋兄好着呐,连提都不要提。”

庞大人过一会儿脱掉皂靴又说:“换做我是宋兄,才不着急给闺女定下亲事,年纪又不大,谁知道当爹的将来能走到哪一步?眼下急火火给定下,给低嫁了呐?那多悔。”

语气里有种,卖猪肉万一贱卖不合适的感觉。

恩,那些去参加婚礼,见到宋茯苓的举人们,也是如此想的。

宋孝廉的女儿,不是他们能给介绍对象的,自家儿子也不行,感觉没有底气。

杨明远的嫂子音调拔高:“四十两银钱,家里趁啥呀,随礼给随四十两?”

“闭嘴,”杨明远的母亲呵斥儿媳:“明远是将你这个嫂子当回事,才会你问他,他就告诉你。花你的啦?”

“不是,娘,你误会了。我那意思是,什么关系呀随手就送四十两,那能换两个老粗的实心大银镯啦。这么大方,我只是想不通,小叔总要图点儿啥吧,像是能帮到咱家或是看上人家闺女之类的。”

“看上人家闺女?”

“啊?”杨嫂子一脸莫名其妙,她刚才说啥啦,“啊对,看上人家闺女了,娘。”

杨母脑海中闪现宋茯苓的模样,有些事情呼之欲出,急匆匆转头去找杨明远。

杨明远的嫂子站在原地,不会吧?她随口说的居然猜中啦?

……

杨母冷不丁出现问杨明远,我儿,你是看上宋姑娘了吗?

杨明远的笔尖顿时污了纸张。

他抬头看向窗外,连停顿都没有停顿道:“是。”

他娘说,不行,咱配不上人家吧?

杨明远沉默的洗完笔后,才转过身,语气平平问道:“娘,您是我亲娘,难道你也认为儿不配?”

“我……”

“呵呵,原来如此。”

杨母感觉出儿子对她的失望,急忙上前解释道:

“明远,你在娘心里自然是好的,娘着急是怕你分心。

下一步就要进京赶考,我是觉得吧,这件事有些不能成。

为啥不能成呢,因为咱家起头就不如人家。

你说你考上秀才,人家爹也考上秀才,你考上举人,人家爹仍考上举人,还排在你前面,是奉天有名的才子。

你说要是你考上举人,她爹落榜了吧,这事情还有个想。

所以说,咱怎么使劲似乎都比照宋家差一些,你就不要为不能成的事儿分心了,分心往前凑乎,再影响到你下一场前程。”

杨母越解释越乱。

“娘,您出去吧,我要温书了。”

“明远?”

“出去。”

门关那一瞬,杨明远将纸张揉成了团,狠狠攥在手心里。

一盏茶后,他才又慢慢松开。

已习惯别人对他说不行,脸上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