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果兄,劳烦你过来一下。”
李泰冲水沟的另外一头招了招手,就见一个跟陆恒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拄着拐杖,起身慢慢走了过来。
正是郑玄果!
郑玄果本来还不知道陆恒也来了,但刚走近李泰的位置,他就将对面那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之间的事情,几个月前闹得长安城里人尽皆知。
不是因为纨绔打架有多稀奇,而是因为陆恒当时身为一个商人之子,居然打了世家子还能全身而退,甚至顺便给家里挣了个爵位,还让郑仁泰在闹市中亲自登门跟陆恒道了歉。
这种离天下之大谱的事情,老百姓们都喜闻乐见,恨不得多打几次,让自己能多吃两口瓜!
在场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事。
就在郑玄果与陆恒正面碰上的时候,顷刻间,整片亭台水榭围坐交谈的少年人们全部停住了嘴,纷纷看向这边。
一片寂静中。
郑玄果死死盯住陆恒的脸,脸上瞬间充满恨意。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更何况,这人之前打断了自己手脚,还将牙都给打掉了两颗,最后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换成普通人都不能忍,更何况是郑玄果这样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世家子!
片刻后。
郑玄果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来。
他转头看向李泰,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
“魏王殿下,既然您希望我们握手言和,那在下倒是有个更好的提议……”
“这是您举办的诗会,又有曲水流觞,不如便让陆公子与我等一起饮酒作诗,杯酒泯恩仇。”
“如此,似乎更符合今日诗会啊。”
看似非常和蔼善意的话语,其实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郑玄果这是想狠狠打陆恒一巴掌!
消息灵通的都知道,再过不到十日,陆恒就要成为豫章公主的驸马了。
这陆憨子的名头早已传遍京中上流社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更知道,陆恒之前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半文盲。
要一个文盲来作诗?
还是曲水流觞如此高雅的方式?
恐怕以这憨子之前表现出来的性格,逼急眼了,会在诗会上出手伤人,丢尽颜面!
届时,别说什么杯酒泯恩仇了,丢这么大个人,跟公主的亲事还能否继续都未可知。
不少人在心里暗自惊叹——
好毒的心思!
郑玄果见陆恒沉默不语,于是愈发确定心中想法,觉得此人必定是怂了。
他笑道:
“听闻陆公子先前开了一家书局,想来,能开书局的人,应当涉猎极广才是。”
“你也别藏拙了,给咱们大家露一手,赐教一番!”
众人心里同时有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谁不知道陆恒开的那书局刚刚被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他娘的是往人肺管子上戳啊!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
之前一直沉默的陆恒叹了口气,摇头道:
“我是真没见过你这么热爱被打脸的人。”
“行,我答应。”
“给你赐教赐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