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陷入了从来未曾有过的慌乱里,分明已经快要到七夕节,可是家里却并没有一点儿节日的气氛,本来往常的时候,家里的女孩子们都已经欢天喜地的要开始做准备了,可是如今也一片死寂。
盛老太太急的不行,等到盛阁老回来,便嗔怪的说:“您也真是,明明已经回来了,却这么晚才回来,现在二娘跟三娘都急的不知怎么是好,琨儿的事儿,您怎么看?”
盛阁老躺在床上朝里翻了个身,声音淡淡的:“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时候,你让她们俩都安分些,别再惹出什么事来了,他们两个的案子,都不是要命的案子,就算是我不出声表态,那些人也都心中有数,自然会看在我的面上轻判,不会要了命的。至于琨哥儿......陈均尧是个不要命的,现在可着劲儿的闹,他从前立下那么多汗马功劳,朝中多有人为他说话的,王太傅更是头一个出头的,我们不能再管了。”
盛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僵住,满脸都是心痛的摇头:“可是陈均尧是要琨哥儿的命!三娘她好不容易才熬出头,琨哥儿神志清醒了,现在要是琨哥儿出了事,她怎么熬得住?”
“熬不住也得熬着!”盛阁老一锤定音:“要是盛家为了帮她出了什么事,那她哭都没地方哭去,现在要是琨哥儿真出了什么事,也还有我们盛家养着她,以后若是实在不行,往别的地方给过继一个孩子来膝下养着,也是一样!还有二娘那里,也是这个意思,朱正松这个人反复无常,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让二娘心里有个准备,若是他实在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什么不该说的事儿?
盛老太太心中有数,打了个冷颤怔怔的看着桌上的羊角宫灯,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事情怎么就会闹到这个地步?不就是那个丫头吗?她到底想干什么?!”
盛阁老笑不出来了,他从前一直觉得朱元是个笑话,觉得朱元先对付冯世泽然后回来就让朱正松下大牢是在犯蠢是在找死,可是现在看来,朱元走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而且最终目的明确。
就比如现在,朱正松和冯世泽冯琨,他是真的只能在岸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挣扎,却真的不能伸手。
这个丫头心机当真深不可测。
朱元不在乎在别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从宫里出来接了朱景先和苏付氏之后,她先带着他们去了一趟陈家。
陈信安如今的精神总算是好了一点儿,也不再整天喊着要去死,绿衣自豪的朝朱元表功:“姑娘,我可厉害了,我跟陈姑娘说你在青州的事,陈姑娘听的可入神了。”
陈均尧满头的白发束得整整齐齐的在脑后,也终于一甩之前的颓唐和憔悴,感激的望着朱元道谢:“真是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也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绿衣很好,她是个开心果,有她在,信安现在好多了,脸上也有笑了,她说等她身体好了,要回外祖家去住一段时间。”
陈老太太抿着唇立在陈均尧旁边,认真的看了看朱元,半响才点点头“是了,朱姑娘,真的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改不了这个喜欢抱怨喜欢骂人的毛病......”
她的压力也实在太大了,儿子早死,儿媳因为这件事郁郁而终,丈夫的前程也没有了,一家人颠沛流离的跟过街老鼠一趟,她就忍不住将这些事都怪罪在了陈信安身上。
却忘记了,原本孙女儿也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