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练与不练】半人半鬼也比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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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出了何事?”楚渊问。
“此事微臣原本早几天就该上奏,只是皇上一直龙体欠安,便想着交由地方官去处理,只是没想到事情却有愈演愈烈之嫌。”陶仁德忧心忡忡道,“这城中,像是有人在故意装鬼作祟,想要惊扰圣驾。”
楚渊闻言皱眉,段白月亦在屏风后,想起了今早在面馆时听到百姓闲聊那番话。
敢情当真有鬼?
“前几日,这云德城中曾离奇暴毙了一名更夫,死状甚惨。”陶仁德道,“地方官员为免百姓恐慌,并未将此事公布于众,只是一直暗中盘查。只是还没等查出结果,昨晚却又有一人遇害,据说是城里出了名的小混混,名叫周达。毙命时的情形,尸体的状况,都与前几日的那名更夫一模一样,全身□□双目暴凸,胸前还有黑色掌印。”
段白月心里一顿。
“听上去可不像是一般的谋财害命,只交给地方官员怕是不行。”楚渊摇头,“大理寺也来了人,让他们去查吧。”
“是。”陶仁德领命。
“既然城中出了乱子,那其余人也要多加小心。”楚渊道,“早不闹鬼晚不闹鬼,偏偏在朕来的时候出事端,对方目的是百姓还是这行宫,目前谁都说不准。”
“微臣明白。”陶仁德道,“稍后便去找向统领商议。”
楚渊点头,待他退下后,扭头问:“你觉得怎么样?”
“看在神明能庇护你我相守的份上,我甘愿敬让三分,只是鬼却是万万不信的。”段白月从屏风后出来,“而且那两人的死状,听上去倒是与蓝姬的白骨爪有几分相似。”
楚渊皱眉:“她当真没死?”
“算来也是我闯的祸。”段白月道,“放心吧,不会将这个烂摊子丢给地方官府。”
“如何能是你闯的祸。”楚渊摇头,“天刹教主又不是你。”
“可若真是蓝姬,也怪我当初太过大意,未能将其毙命。”段白月道,“那妖女功夫邪门至极,就算是向统领,只怕也挡不住几招。”
楚渊皱眉。
“交给我便是。”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我保证,绝不会让她为祸百姓。”
“除了百姓,还有你。”楚渊道,“别受伤。”
段白月笑笑:“好。”
“要我做什么吗?”楚渊问。
段白月把侧脸凑近他。
楚渊:“……”
“做这一件事便好。”段白月催促,声音很温柔。
楚渊捏起他的下巴,轻轻转过来,闭眼吻住他的双唇。
窗外夏风阵阵,是两人间难得的片刻静谧。
在出行宫前,段白月先去了趟那偏僻小院。
老人依旧在下棋,旁边摆着粽子糖,由于白日天气热,已经有些融化掉。
“你这后生,又有事啊。”听到声音,老人慢慢抬起头。
“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前辈。”段白月道,“若是前辈不喜被人打扰,我走便是。”
“会下棋吗?”老人问。
段白月坐在他对面,道:“不会。”
老人摇头:“既然不会,为何又要坐下来。”
段白月道:“前几日幸亏有前辈提醒,在下的心爱之人才得以取出月鸣蛊,还未来专程道过谢。”
“心爱之人。”老人笑笑,“原来还是个情种,打算何时成亲?”
段白月道:“没想过。”
“没想过,便快些去想。”老人用手指沾了些旁边的粽子糖,放在嘴中砸吧了一下,“莫要像我这般,耗尽了青春年华才醒悟,可即便醒悟了,也早已找不到当年的那个人。”
段白月点头:“多谢前辈教诲。”
“玄冥寒铁,可否借老朽一观?”老人又问。
“自然。”段白月解下腰间佩剑递过去。
老人缓缓摩挲过斑驳剑身,问:“是从何处寻来的?”
段白月道:“家师所赠。”
“那你这师父可真不错。”老人道,“多少人拜师时磕上百个头,顶破天也就拿一把拜剑山庄锻出的剑。只是这剑虽好,若你与它无缘,也是开不得刃,白白浪费。”
段白月道:“如何才叫有缘?”
老人道:“你师父没告诉你?”
段白月摇头。
老人又问:“那你师父,与韩冥老仙有何关系?”
段白月答:“从未听家师提起过此人。”
老人沉思片刻,道:“那你师父这把剑,怕是偷来的。”
段白月:“……”
这倒真是有可能。
老人握过他的手腕,试了试脉搏,又道:“就算这把剑是偷来的,能被你拿着,也不算掉价。”
段白月道:“多谢前辈夸奖。”
“受过内伤,当心将来被剑气所伤。”老人松开手,“还有你心头的金蚕线,不想办法取出来,打算好吃好喝养一辈子不成。”
段白月失笑:“前辈当真是绝世高人。”
老人抬抬眼皮:“我当你要问,何处才能找到解药。”
段白月道:“翡缅国?”
老人道:“若这金蚕线解不了,也莫要耽误你那心上人了。成亲顶多七八年,往后的日子长夜漫漫,一个人要如何才能熬。”
段白月道:“我会想办法活得久一些。”
老人闻言叹气,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罢了,回去吧。”
“前辈。”段白月道,“最近这城中有妖人作乱,还请前辈多加小心。”
老人顿住脚步,皱眉道:“妖人?”
段白月道:“在下自会暗中派人保护好凤姑婆婆所在的村落。”
老人点点头,继续蹒跚回了房中。
夜色如水寂然。
云德城中有座宝塔,相传当初修建时为了镇妖。几百年的时间过去,早已斑驳不堪,百姓路过时都要绕道走,生怕哪天倒了会被砸到。官府也不敢轻易拆,怕放出邪秽之物,因此只能用木栅栏暂且围起来,打算等天气凉爽些的时候,再从王城请来高僧与木匠,重新修缮。段白月跃上塔顶,将城中景象尽收眼底。
既然闹鬼一事已经上报给了皇上,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藏着掖着。官府下午的时候便贴出了榜文,百姓看过之后皆是惴惴不安。天还没黑透就都回了房,大街上处处都是巡逻的官兵,打着火把,将天也照红了半边。
段瑶悄无声息蹲在他身侧。
段白月皱眉:“你来做什么?”
段瑶道:“自然是帮忙。”
段白月道:“影子都还没一个,毫无头绪之事,说捣乱还差不多。”
那也要留下。段瑶双手托着脸,道:“师父让我来的,说万一你体内金蚕线苏醒,死在外头怎么办。”
段白月抽抽嘴角:“等这次再回西南,你与师父都去王夫子那里学些诗词歌赋,说话或许能不这么招人嫌。”
段瑶撇撇嘴,继续打呵欠,看着下头道:“这云德城不算小,想要找出一个人可不容易,更何况是如此大张旗鼓。”
段白月道:“至少也能起个震慑作用,让百姓安心。至于背后作乱之人,自然不能光这么找。”
段瑶问:“你有什么打算?”
段白月道:“若当真是蓝姬,那她现在最恨的人便是我。”
“可朝中那些大臣也不见得有多爱你。”段瑶提醒,“若放出消息说你在云德城,只怕蓝姬还没出现,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大人们就先要疯。”
段白月问:“蓝姬最想要的是什么?”
段瑶想了想:“菩提心经?”
段白月点头。
段瑶道:“所以?”
“普天之下练过菩提心经的,只有我一人。”段白月道,“朝中大臣们不知道,蓝姬不可能不知道。”
段瑶似懂非懂:“嗯。”
段白月道:“不过这云德城人太多,若当真打斗起来,百姓难免会受伤,得找个偏僻些的地方。”
段瑶提醒:“练蛊之人死而复生,功力便会大增,这可是拿阳寿换来的,一般人比不过。”
段白月笑笑:“担心我会落败?”
段瑶道:“算日子金蚕线再过几月也该醒了,连师父都在担心,偏偏这时候出乱子。”
段白月道:“无妨。”
段瑶胸闷:“无妨?”也不知上回半死不活吐血的那个人是谁。
段白月道:“篓子是我捅出来的,自然要想办法堵上,这与金蚕线何时发作无关。”
段瑶发自内心叹气,那命呢,不要了吗。
段白月纵身跳下镇妖塔,一路掠过房顶,身影瞬间隐没在黑暗中。
寝宫内,楚渊还未歇息,正靠在浴桶中出神。
段白月推窗进来。
楚渊有些意外。
段白月皱眉:“远远看亮着烛火,怎么到现在还没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