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非沽名之辈,为何如此行事。”豪商略作思量,这便醒悟:“乃为示好关东士族。”太学生,多出关东。王允善待读书人,便有示好关东名门之意。
心念至此,豪商遂加快脚步,赶往南郭罼圭苑。
鱼梁台上。
王允正襟危坐,表情肃然。便是殿中歌舞升平,百僚亦无心观赏。史书言王允:“及在际会,每乏温润之色,杖正持重,不循权宜之计,是以群下不甚附之。”
不近人情,果不其然。
不其侯伏完,今为太仆。见一潭死水,鸦雀无声,遂捧杯相敬:“太师,似有心意未决。”
王允举杯同饮。落杯后答曰:“如君侯所见,八关不稳,军心不安。十*大军,何去何从,尚无定论。迟恐生变。”
“车骑将军所言,不无道理。”伏完斟酌言道。
“吕车骑,深知西州武人,故有此言。然我所虑,乃关东群雄,并寿春废帝。”王允实言相告。
伏完心领神会:“先前,董卓将麾下兵士,分置东西。关东西守,关西东守。故能无事相安。今太师欲取关东将校而代之。恐激关西将校兵变。”
“故戒急用缓,徐徐图之。”王允言道。
“如此,恐事得其反。”出言之人,正是少府张俭。
“张公有何高见。”王允请教。
“老朽窃以为,宜当速决。八关锁固,分布四野。彼此尚未及勾连。只需携一道诏命,各关即刻土崩瓦解。如车骑将军所言,罪首恶,赦从众。再行犒赏三军。则军心可用。兵乱自解。”
“不可。”王允答曰:“董贼将亡,军心浮动。若此时入营,恐激兵变。”
张俭言道:“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当杀一警百,以全大局。”
见王允沉思不语。不其侯伏完言道:“八关锁固,易守难攻。*一贼将据险自守,久攻不下。反被关东所轻。”
闻此言,王允轻轻颔首:“兹事体大,容后再议。”
不料张俭一声长叹:“太师诛贼,何其雷厉果决。今何以犹豫不决,坐失先机。”
王允深看张俭一眼,未置一语。稍后,竟起身自去。
群僚急忙躬身相送。
待起身,不其侯伏完,急忙离席相劝:“少府慎言。”
“君侯,何出此言?”张俭佯装不解。
“少府乃天下党人之首。先前又与董贼颇多往来。太师念及少府重名,故不忍相害。”不其侯伏完,实言相告:“今论国事,毋论私交。何以言太师之功过得失?”言下之意,就事论事,何必感怀。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张俭笑问:“莫非太师除外?”
“这......”不其侯伏完,顿时无语。然毕竟容人雅量,又劝道:“少府切记,只论国事,毋论其它。”
“老朽深谢。”张俭肃容下拜。然眼中深意,一时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