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许多。飞奔下阶,直冲西园而去。
少顷,只见尚书令许攸,缓步下阶。无喜无悲,举重若轻。旁若无人,登车自去。
自王允车驾旁越过时,许攸掀帘一笑。
竟让王允毛骨悚然。
电光石火,已想通一切:“果然苦肉计。”
西宫,长秋殿。
“太后救我,太后救我——”大将军何苗,屁滚尿流,撞倒帘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太后竟丝毫不乱。
“莫非……”何苗拭泪反问:“太后早已预料,必有今日之败。”
“董卓,西州虎狼,却知恩图报。俗语曰:‘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便是董卓之真性也。”何后言道:“先前,索所求高官厚禄,不过利令智昏,心生贪念。如今位列上公之首,志得意满,故又爱惜羽毛,欲为权臣也。今无端遇刺,必行迁怒。伍孚乃出朕之西园,又是大将军引荐于董卓当面。更加我儿,今为天子。为除后患。董卓必生废立之心也。”
闻此言,何苗追悔莫及。满腔悔恨,无处发泄:“不料董贼竟身披三层软甲。”
何后叹道:“必是许攸告密也。”
何苗一愣:“许子远?”
见何苗犹未醒悟,何后叹道:“卖伍孚性命,充作进身之阶,许攸必为董卓信赖。而后对其言听计从。江山易主,为时不远矣。”
何苗头昏脑涨,如何自醒,急忙求问:“太后何不明言。”
“此乃许子远,『连环苦肉计』也。”何后遂坦诚一切:“先借大将军杀妻残身,再假伍孚殿前行刺,前后皆苦肉也。”
何苗仍不敢全信:“许子远,如此行事。所为何来?”
何后眸中哀伤,一闪而逝:“王莽不现,光武不出。”天下有识之士,何其多也。
“嘶——”何苗如遭当头棒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何人可为光武。”何苗话将出口,已有所悟。
何后一声叹息:“九九重阳,大将军家小,皆入西园,至今未归。大将军府,不回也罢。”
“那,朝中又当如何?”何苗稳住心神,又问道。
“静观其变。”何后风轻云淡。
何苗无计可施,颓然坐地。
浑浑噩噩中,忽灵光一现:“莫非,太后已早知。”
帘内何后,却不置一语。
少顷,反听何后安慰道:“伍孚真义士也。必从容就义,不吐露半分实情。”
言及伍孚,何苗心生愧疚。不禁泪流满面。
待尚书令许攸,车驾入园。登鱼梁台。
殿中已一片狼藉。
董卓披头散发,跨坐榻上,宛如孤魂野鬼。
许攸趋步入内,肃容下拜:“卑下,拜见太师。”
余音绕梁。董卓一双涣散血目,闻声收拢:“幸得子远相告。否则,某今日必命丧阶下。”
“太师之命,乃天予之!卑下不过奉天行事。岂敢邀功。”说完,许攸五体投地。大言不惭,唯许子远。
董卓无动于衷:“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血洗朝堂,废立新帝。”许攸掷地有声。
董卓徐徐点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