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拜见王上。”司马芳下阶行礼。
“孤不请自来。若有打扰,还望明庭多多包涵。”刘备礼贤下士。
“下官不敢。”司马芳再拜:“王上请。”
“请。”
宾主落座。刘备道明来意,司马芳当即应允:“下官敢不从命。”
亲领刘备下诏狱,提审重犯。
胡庖深目浓须,其貌不扬。双腿齐膝而断,应是旧伤。
下毒后,未及逃脱。虽潜伏城中,却也被顺藤摸瓜,人赃并获。
只看一眼。刘备便知,其已心怀死志。多说无益。
然刘备仍不准备放弃:“何时来京?”
“先帝延熹年间。已有二十余载。”胡庖对曰。
见他汉话精纯,不疾不徐。刘备心中微叹:“何故从贼?”
“从主不从贼。”胡庖再答。
“你主可是龟兹辅国侯。”
“正是。”
“辅国侯因我而亡。为何要杀陛下。”刘备问出心声。
胡庖一语中的:“我主亡于国事。”正如刘备杀辅国侯,亦出于公义,而非私仇。换言之,胡庖毒杀陛下,亦出于黄巾大业。若只报私仇,何须行此苦肉计,明刀暗箭,刺杀蓟王便是。百余洛阳欲孽,又何须齐饮鸩而亡。只为掩护胡庖行刺。
所谓“君道与国共存亡,臣节尽忠死国事”。
“好一个‘亡于国事’。”刘备一声叹息:“孤虽杀辅国侯,却至今念念不忘。”
一直面无表情的胡庖,不料竟闻声动容。这便起身下拜:“言尽于此。”
见刘备亦无语可问。陪同再侧的洛阳令,这便扬声道:“来人,押下去。”
“在。”便有狱卒上前,将胡庖拖走。
“无需施以重刑,且听陛下发落。”刘备叮嘱道:“各为其主,别无私仇。仅此而已。”
“下官领命。”司马芳肃容下拜。蓟王乃当世英杰,一心为公,光明磊落。若是旁人,恨不能与刺客厘清界限。又岂会替他说话。
出诏狱,刘备径直回府。便是从恩师府前路过,亦未做停留。只因兹事体大。怕延祸恩师。
永乐宫。
听河南尹何苗,道破案情。
董太后微微出神。竟不是陛下所为。
王美人果识大体。知后宫不能相容,香消玉殒,且不遗祸旁人。以一己之身,全天家体面。上上下下,面面俱到。如此人物,着实可惜。他日若能为太后,或远强于何后。
一时思绪万千。
待何苗告退,董太后方自帘后言道:“来人。”
“在。”
“移驾西邸。”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