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看城东,旌旗蔽日,杀气冲天。便是城头宿贼,亦不由暗吞口水。楼桑兵甲,冠绝天下。普通刀剑,难以破防。唯有倚仗城坚墙厚,人多势众。滚木雷石,鱼油金汁。
试想。蓟国便有云梯舫舟能攻上城头。然滚木礌石呼啸而下,如何能不脑浆迸裂而亡。再砸油瓮,火箭点燃,又如何能不死。
嗯,没毛病。
城头贼人,拼命给自己打气。
随大军抵近。气氛越发肃杀。
黄忠抬眼扫过城头,这便传令:“攻城。”
“攻——城——”传令兵策马扬鞭,自阵中飞奔向两翼。
战鼓隆隆。
一千板楯黄弩手,身负大盾,自阵中奔出。排列“品”字形突击战阵。北地游击紧跟其后,分掠而出,扑向侧翼。而后是中军,后军,次第而进。列队齐整的蓟国战阵,层层递进。宛如怒海潮升。自城头俯瞰,尤其壮观。举手投足,整齐划一。甚至连甲胄兵器的反光,亦齐整如水银泻地。
骑兵攻城,智者不为。如同毒蝎高举大螯,以为钳制。而真正的杀招,乃出尾后毒针。
贼人只顾城头,却忘了在城外掘壕堑,阻挡骑兵与舫车。蓟国明轮舰日夜兼行,一日可达数百里。借漕运之便,及时杀到。令贼人顾此失彼,左支右绌。总归是露出了破绽。
黄忠乃宿将。如此大的破绽,又岂会无觉。这便当机立断,下令攻城。
此处,亦看出人马机动的好处。自薄落亭登岸,区区五十里路,人马消耗极小。此时攻城,正当其时。
“快,点火!”大小头目一声令下,柴堆遂被点燃,烹煮锅内金汁。
一时恶臭扑鼻,扬风十里。
且春发东风。所谓东风,便是指从东面吹来之风。于是乎,城头干呕声此起彼伏。恶臭乘风,扶摇直上。身处三层谯楼内的张燕,有苦自知。
不仅恶臭且还刺目。一时涕泪横流,上吐下泻。堪称生化武器。
“鼠辈!”遥看城头乱象,初次上阵的张郃,不由心中大定。
话说,黑山群贼“顶风煮汁”。可比韩信“迎风屙屎”。民间传说,韩信初投项梁,又归项羽。多次献计,二人皆不纳。知其必败。待刘邦入蜀,韩信遂离楚归汉。便有军中虎贲前往追杀。生死关头,躲无可躲。韩信心生一计。
遂在道旁堂而皇之,解衣如厕。
待虎贲抵近,见他旁若无人,顶风如厕。纷纷掩鼻。何人愚笨如斯!竟自食其臭,不知顺风屙屎。蠢都蠢死,何必杀之。污了我鞘中宝剑。虎贲拨马便走。韩信方才捡回一条性命。抄小路投奔汉王。
殊不知胯下之辱,淮阴侯都忍得。自食其臭,有何不可。
“呕——”张燕怒目圆睁,一口腹汁喷出。
当真是忍无可忍。
谯楼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城墙之上,根本无从立人。好容易列队齐整的防御阵型,一时人仰马翻。皆匍匐在墙垛之下,躲避恶臭扑面。
“速取锅盖!”便有头目大喊。
“哦哦!”贼寇这便胡乱摸着上盖,遮挡恶臭。
随着一口口铁锅被遮盖。城头终能立人。
“速速起身备战!快快快!”头目各自蒙面,大声吆喝贼众起身迎敌。
待双眼终能视物。只见城下劈波斩浪,中军四散而开,十余辆机关舫车扬帆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