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明轮快艇,皆包满搪瓷甲片。水线之上乃至整个甲板,皆覆盖火浣布,只为防火。两侧明轮激起的水波,亦能驱赶油液。只需明轮不停转动,便可避开浮油。
横海纛下,矗立之人,正是蓟国双壁。横海中郎将黄盖,黄公覆。
“奉王命,灭黄巾。”黄盖振聋发聩。
“奉王命,灭黄巾!”舟上战士齐声呼喝,声震四野。
啪嗒!一团粘液正落在胸前,将道袍污染。抬头一看,同心环臂上,亦沾满油污。
大贤良师面如死灰。莫非是……石漆!
又心如槁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苦肉连环,竟被蓟国窥破。将计就计,在漳水中掺杂石漆,一同灌入城中。水上水下,机关诸器,皆被石漆黏连。一旦纵火……
啪嗒!一滴冷汗,重重摔碎在身前。
人的名,树的影。
蓟国水军四面围城。终将破胆汉军唤醒。董重也顾不得胯下如何。这便大声疾呼:“黄将军,救我;黄将军,救我——”
黄盖遥遥抱拳:“见过骠骑将军。”
“黄将军,速来救我。”董重哪还顾得回礼。
“骠骑将军,稍安勿躁。”黄盖朗声道:“妖贼张角。尔等已中我家贾丞之计也。如今石漆黏身,插翅难逃。还不束手就擒!”
“大哥!”头顶漆落如雨。劈头带脸,被粘液滴满的张宝,颤声发问。“石漆”之名,他亦知晓。
“贾诩神鬼奇谋,我不如也。”大贤良师心中暗叹。目视台下信徒无数,这便咬牙道:“黄将军欲将我等悉数羽化登天否?”
见大贤良师以人命相挟。黄盖神情不变:“奉命铲除国贼。若执迷不悟,休怪黄某无情。毋需多言,降是不降!”
“降是不降!”水军齐呼。
“便是蓟王在此,亦不敢口出此等妄言!”大贤良师傲然一笑。
“呔!”黄盖并指一点:“跳梁小丑,无胆匪类。何须王上亲临,黄某杀汝如屠狗。多行不义必自毙!逆行邪术,操弄人心。天良丧尽,恶贯满盈。人若不除,天必诛之。尔等皆言‘苍天已死’。事到如今,可敢头顶苍天,大喊三声:‘谁敢杀我!’”
“我乃黄天之子下凡,替苍天之子也!谁敢杀我!”说谎的最高境界是,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谁敢杀我!”
“谁敢杀我!”
三声落地。忽觉背寒彻骨。
“某来杀你!”
心头一痛。一柄长剑穿胸而过,将他生生提起。
“啊啊啊——”利刃竖起又缓缓转横。剜心剧痛,如何能忍。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之大贤良师,亦口鼻喷血,惨叫之极。
张梁,张宝二人,如遭雷击,竟动弹不得。
一剑抽出,斩断数根手指。失去支撑,大贤良师轰然跪地。
寒光一闪。
人头落地。
只手提起,刺客一声怒叱:“杀贼者,燕山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