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塔娜歪着头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的。于是她点了点头:“是的。”
“所以啊。”
“所以你高兴就是为这个?”科塔娜问。
“当然。马克是我的好朋友呢!”
科塔娜低下头,手下不停:“嗯,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马克也这么说。”
“嘶——”周易嚷嚷起来,“痛痛痛……”
“痛就对了。”
“女侠,手下留情啊!”
“留情?你还想不想参加国家队的比赛?”
一提到国家队,周易马上就不叫唤了,而是咬牙忍着。
科塔娜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这么管用,这反而催生出了她的好奇心。
于是她问道:“对你来说,为国效力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对我来说,是的。”
“为什么?”
“这还要问为什么吗?”周易很奇怪。“我是一个中国人,就像马克是个德国人,所以他为德国队踢球也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情吧?”
“话是这么说,但德国队实力强大,能够为德国队踢球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但据我所知,中国足球的实力并不强大,在舆论中的形象好像也不是很好吧?”
“咦,你还了解中国足球?”周易更意外了。
“刚刚结束的伦敦奥运会,你们不是拿了金牌吗,到时候德国媒体也有报道,说这是中国足球历史性的突破,里面稍微介绍了一下中国足球的现状。”科塔娜平静地说。
“嗯,是的,中国足球形象不太好,有很多丑闻,前两年还抓了很多足协的贪官……但那毕竟是我们自己国家的足球,不管怎么说,它代表着中国。既然我是一个踢球的,那么当然会希望成为一名国脚啊。这和球队的实力没关系,你看欧洲也有不少低级别球队,甚至是业余球队,一百年、几十年都没什么像样的成绩,但也不妨碍有那么多拥趸嘛……”
“你这个例子不太对。那些球队虽然名气不大,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些丑闻,所以他们的球迷才能支持他们。”科塔娜摇头。
“对。确实有很多丑闻。但我再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有一个孩子,他犯了错,伤了父母的心,正常人的想**是骂一顿之后希望他去死吗?不可能吧?正常人的想法难道不应该骂一顿、打一顿之后依然希望他能够改正错误,走上正途吗?没有哪个真正的父母会想着放弃自己的孩子,我觉得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中国球迷,对我们国家自己的足球恐怕也一直都是抱着这样的期望的,希望它能变好,它能走上正轨。以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球迷,在学校上学的学生,我没办法对中国足球做什么。但现在我是一个球员,我能穿上国家队的球衣为国出战,那我就希望能够尽力做点什么来改变中国足球的未来,把它往正轨上稍微用力推一推。我有机会,也有能力,那我责无旁贷。”
诉说中,周易想起了他小时候的那些和中国足球有关的往事。
在他三岁的时候,中国有了自己的职业足球联赛,他的家乡也有了一支职业足球队,那个时候他的父亲是疯狂的球迷,带着仅有三岁的他去现场看球,为此还被妈妈骂过,说太吵了对孩子不好。
但第二年家乡球队保级大战的紧要关头,他的爸爸还是向妈妈撒谎,偷偷带着他去看了那场至关重要的比赛,而门票则是爸爸熬了一个通宵,带着棉大衣和小马扎排队买到的。那一年他四岁,在现场见证了家乡球队关键时刻击败对手,成功留在甲级。当时整座体育场里翻腾的人潮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以及他父亲满脸的泪水都永远烙在了他的心底。
中国足球、足球对他的启蒙就如此深刻,让他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忘怀了。
后来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父亲说服了妈妈,带着他在2001年十月七日那一天,踏上了沈阳五里河体育场的看台。当时的他穿着稍微大了点的中国国家队球衣,额头上绑着写有“必胜”的红布条,脖子上缠着印有五星红旗的围巾,在现场和他爸爸一起见证了中国足球历史上最辉煌的那一刻。
他是一个中国人,他是一个踢足球的中国人,他从喜欢上足球这项运动开始,“中国足球”就已经和他密不可分了,无论是作为一个球迷还是一名球员。
周易说的深沉,科塔娜也听得入迷,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她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一个认真的周易——以前她也见识过认真的周易,但那些“认真”在这次的“认真”面前都多少带着一些表演的成分,换句话来说,他在用那些“认真”掩饰些东西,也许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但是这一次,科塔娜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易没有丝毫掩饰,赤裸裸地把他的内心展现了在她的面前,他的认真是真诚的。
但是这种认真和真诚又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她对中国足球真的没什么了解,唯一的了解都来自于奥运会期间德国媒体的报道,而如果不是中国国奥队有周易和杨牧歌这两位在德国踢球的球员,恐怕德国媒体也是不屑于提及科普的。
她对中国足球全部的了解都来自于媒体的报道,其实只能知道一些标签,很浅显的印象。
所以她真的很难理解中国足球究竟为什么可以让一个二十一岁的少年突然一下子变得如此深沉,仿佛一个历经沧桑的老男人。
不过周易并没有一直这么深沉下去,他说完之后,发现科塔娜好像在愣神,于是笑了一下说:“说不定在巴西,中国队还有可能遇上德国队呢?”
“被分到一个小组吗?”
“也许是淘汰赛哦。”
“那你们的路就到头了。”科塔娜哼了一声,周易这脑洞开的也足够大的。
“也不一定,到时候再说呢,足球可是圆的哦!”
科塔娜拍了拍周易的脚:“好了!”
理疗结束,聊天也到此结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