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各地的散修,以及那些自称散修实则来自各方势力的“卧底”,结伴离开彭山封地,等到已走出很远,有人才很不满地嘀咕道:“我大老远地跑来投奔彭铿氏,还辛辛苦苦等了他一年多,居然说打发走就打发走了,连盘缠都没送!”
也难怪他会发这样的牢骚,巴原上各大宗族权贵,自百年前的内乱之后,便渐有养士之风、招揽奇人异士为己所用。在场的这些修士,投靠到很多地方都会受人礼待,若是有事要离开,主家也会送上一笔盘缠。如此既搏声望又结人缘,主家反正也不缺这么点财货,何乐而不为?
彭铿氏大人可是如今巴原上最炙手可热的权贵,不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连礼贤下士的样子都不做了?直接就把在山中待了这么久的门客全赶走了!但虎娃不仅是巴室国中的权臣,如今亦是一位化境修士、巴原七煞中最新的虎煞,他就这么做了,谁都不敢当面说什么,离开之后才会私下发牢骚。
旁边有人劝道:“我们又不是彭铿氏大人请来的,只是两位管家好说话,招待了我们这么久……身为修士,彭铿氏大人在法会上的指点,已是此生难得的收获。”
又有人嗤笑道:“难得的收获?各派经宗门传承中都有的东西,非得听他来讲?想必你是偏远之地的散修吧,不知彭铿氏所讲的内容,其实简单至极。”
那人却摇头道:“简单?彭铿氏大人所讲之妙法,若你已经知道,当然觉得它很简单。若你原先并不知。听他开口说了,可能也会觉得——原来不过如此。但你想没想过,假如没人能告诉你这些,你自己要用多久才能参悟?”
旁边亦有同伴点头道:“是的,彭铿氏大人所讲。是层层修为从初境直至化境之根本,若你能迈入初境得以修炼,就算并无师承,也有可能依此修至化境,不论你是怎样的修士、出身于何派宗门。一日之法会,百年之修行。”
有人问道:“你怎么能肯定。难道已修至化境了?”
那人反问道:“我修不修至化境,与你何干?而你能否修至化境,又与彭铿氏大人何干?”
说着话已有人停下了脚步向同伴行礼,告别道:“今日听彭铿氏大人讲解妙法,忽有所悟。就打算在这彭山中结庐而居,勤习之。”
他这么一开口,就像是一种提醒,当即又有十来人站定,他们放眼望着四周,已经打算留在彭山了。有人大笑道:“在这里找个地方清修吗,就修炼彭铿氏所传之法?得了吧,跟我走!我给你们介绍个更好的去处……”
虎娃的“产业”包括都城中的府邸、都城外的一座田庄、彭山中的一片封地。他最早的封地就是那片飞蛇幽谷。初时方圆十里;在百川城之会后他的功劳已太大,少务都不知道该怎么封赏了,便把彭山深处那片生长着龙血宝树的禁地也赐给了他。
彭山禁地离飞蛇幽谷有点远。少务很大方,将从禁地到幽谷这一条狭长的山野地带,干脆也全部赐予虎娃为封地。反正这里是人迹罕至、无法开垦利用的山野深处,对少务而言只是画个圈而已,并不需要巴室国付出多大实质性的代价。
整座彭山很大,虎娃的封地也只是山中一块狭长的地带。他的封地之外还有大片山野呢。这些人就在虎娃的封地周围留了下来,于山野中开凿洞府或结庐而居。而其他人要么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要么大笑而去。
……
虎娃没理会这些人在做什么、说什么。只他一直站在龙血宝树下并未离开,神情也异常恭谨。侯冈则侍立一旁,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侯冈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的师尊仓颉就打过招呼,要在虎娃出关后、公开露面之时前来拜访。
可是虎娃已经公开露面两天了,也未见这位前辈现身,许是仓颉不想打扰了他的法会。此刻道场中已经重归清净,虎娃站在原地躬身行礼道:“仓颉先生,您已经来了吗?”
侯冈闻言好奇地四下张望,他清楚自家师尊只要说来就肯定会来,方才说不定就在一旁听虎娃*,但无论展开神识如何搜寻,都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别人。然而虎娃刚刚开口,就听见仓颉呵呵笑道:“我已经来了一天一夜,就坐在这里听你*,获益良多啊!”
随着话音,仓颉的身形便出现在虎娃眼前。没看见他的时候,怎么都发现不了这里有人,可等到一眼看见他时,又感觉他理所应当早就坐在这里。
仓颉就坐在虎娃的正对面,离得大概不到两丈远。虎娃*之时,众人在他的前方三丈外呈扇面形环坐,也就是说,仓颉堵在大家与虎娃之间最中心的位置坐了一天一夜,却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丝毫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