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苍山庄,我还想这天下竟有这般起死回生的灵药,碰巧被你给遇上了。”
不……既然当时榭筝遨的游魂在古庙内,那么定是在古庙绝了气;
只是,到底是谁把榭筝遨的身体搬走……又为何带走?
谢岙浑身泛冷,只觉一口凉气从心口蔓延全身,四肢僵冷无比。
隐约之中,似乎忽略了某个重要信息。
“说来也怪,我记得你之前是天生剑骨,体质偏阴柔,如今却是纯阳之体…莫不也是那灵药的效果?”岩休深毅眼窝里满是疑惑,看到谢岙恍若未听,神色混乱,两眼神游,岩休一脸复杂叹道,“看来你是真的忘了。”
谢岙回过神来,又问了一二事,笑了笑,“若是岩大士保证不伤那水仙之妖,我倒是还记得你那师弟所在的山林。”
岩休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闷声应下,“终归是自家师弟,怎能让他伤心,我只是担心妖气折人阳气,伤身伤神。”
“既然你师弟与那水仙妖是两情相悦,那之前古庙之事,在下岂不是白白受了?”谢岙眨眨眼,趁机讨好处,“岩大士准备如何补偿在下?”
“究竟是你诱得我师弟与那女妖初见,还是从始至终皆是他自己所为,此事还有待商榷,待我见了师弟后再说。”岩休语气沉着,毫不退让,宛如山崖顽石,雷打不动。
谢岙嘴角抽了抽。
啧,这和尚还真是泥坑里的石棍吹火,一窍不通!又臭又硬!
……
半个时辰后,一道惊吼声穿透梅林小院。
“师叔…师叔不见了——!诶?这是什么?!”
临着窗扇的桌案旁,天阳瞪着手中一封墨迹半干的信,还未打开看,一阵刮皮冻骨的寒风猛然旋过,下一瞬那软绵绵的信纸就被窗外一只手夺走。
云青钧站在沾着日光的屋檐下,冰寒目光落在信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划过,看到最后一句话,猝然捏拳,信纸碎在了掌心,化作比地上砂土还细微的碎末,随风飘散在竹林中,连同寒彻入骨的嗓音,刹那间冰冻了小院一方天地。
“暂不归来……很好……”
此时在恒华派后山铁门处,岩休盯着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被拴在了门柱旁的五首鸠妖,一脸深思。
“大师兄,我们在这鸠妖的口中还发现了此物!”
一名弟子呈上一个竹筒,岩休接过来打开,抽出里面一张信纸,上面落款一个‘容’字。
‘这五首鸠妖已经被制在了九拐玄甲环之下,滴血可认主,此后招妖之能可受其主控制,若是善待训导,以心交之,则威力无穷——’
岩休神情欣慰。容少侠果然年少英雄,心性纯善!
‘在下发现贵派常年吸妖引魔,乃是因为塔林中一物所致,加之禅阵经文影响,贵派阳气太过炽盛,这才妖魔不断——’
岩休满脸慎重。
‘因此为了解决贵派困扰,在下已经去了塔林一趟,把此物暂且借走,也就当作收妖酬劳,还望岩大士莫要责怪——’
岩休两眼疑惑。
借东西?塔林?
“大、大师兄,不好了!” 一名弟子惊呼奔来,“刚才塔林的弟子来报,说是那本镇派经书被偷走了!”
“啪!”
岩休握碎了竹筒,一张脸霎时黑沉的好似滚了煤渣的石头。
……
青山碧水随意览,车轱拖尘漠漠,烟波断收薄云里,鱼雁两悠悠。
山脚窄路上,一辆马车踏青而行,看似马蹄狂奔,实则蹄不落地,浮草而过,极是平稳。
车内,谢岙正一脸喜滋滋摸着最新到手的经书,摸了正面摸书脊,直恨不得这经书一生二,二生四…这般直接凑齐所需之数。
“啧,再摸那经书也是本大爷凑齐的!摸它又有何用!”车窗另一边,几日不见的青龙大爷风姿依旧若天外飞仙,眼波微转扫视谢岙,犹如贯日长虹,流淌粲然天色,煞是勾魂夺魄。
只是那指尖窜出的看似如玉扣亮润实则利可断金的微长指甲,显示青龙大爷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而那指甲每敲扣一次小几,车厢角落缩着的雪禅就抱着包袱抖一次,原本微翘浓密的睫毛此时如落了水的羽毛,颤巍巍垂下好不可怜。
“咳咳咳……”想到自己离开前交予雪禅的命令,谢岙一手果断握住了那敲桌的龙爪,“话说这经书一共多少本,戎睚果真不记得了?”
“本大爷当时忙着打斗,如何记得这般琐碎小事!”戎睚话语非常嚣张,语气却慢慢变软,另一手随意搭在膝头上,偏头看着窗外,好似欣赏沿路美景,“不过你真想知道,此事也不算难,待到本大爷去一次那三十三重天,一问便知——”
“还是算了。”谢岙立刻摇头。
那种地方怎么听都很危险!
谢岙这边兀自纠结,没发现自己手下握着的龙爪悄然发红。
“叱呜呜呼……”
灰毛兽妖正趴卧在谢岙腿边呼呼大睡,一串奇特声音忽响,好似在喉咙里含着要出不出。
谢岙低头瞅瞅耳包此时眯成长缝的兽瞳,见它眼皮频频扇动,眼缝四周绒毛随之微小颤抖,不由闷笑,“难道耳包在做梦不成?”
想到自家兽妖一连几日都没睡觉,谢岙不由松开了握着戎睚的手,顺手摸上了同一侧卧着的灰毛脑袋,手指穿过根部新长出来的绒毛揉了揉,耳包果然舒服的喷出一口热气,眼睛越发眯紧,连另一侧兽瞳上的疤痕都软化几分。